她曾試圖在人群里尋找小玉的影子,卻一無所獲。從前照顧她的人,她都沒再見過,李重駿說會好好地安頓她們。
可是許多事,她已經不敢去追問。
喧鬧中,綏綏悄悄走開了。
她回到庭院裡去取包袱。庭院裡只有一個小宮女,負責看守她。綏綏低著頭走到台階上坐了下來,又開始發呆,就如同這些日子一樣。
小宮女無聊透頂,倚著穿廊的柱子,漸漸睡著了。
綏綏輕手輕腳走去了內室,換上一身最輕便的素袍,背對著那熱鬧湖邊的溜去。
她早就打探好了,今夜有護國寺的人來往,因此明德門半敞著,出了明德門,便是東宮的城牆,亦留了一道角門。
綏綏趁人不備,渾水摸魚鑽了出來,她屏著一口氣,走出去好遠,也不敢回頭。直到走入街坊,沒入人潮,身邊漸漸有擔擔子的小販,她才敢扶著牆停下來,驟然鬆弛,簡直要吐出來。
今夜是陰雲的夜,沒有月,也沒有星,只有萬家燈火,無數的明燈打在這面牆上,昏昏惶惶,恍若是一場夢。
李重駿救她又害她。
她愛他又恨他。
都不作數了。
不止是他,整個長安就像一場夢,而她就像戲裡面的人,在這世上最殘酷的繁華場上遊歷了一遭,醒來時日照西山,黃粱初熟,什麼都沒留下。
翠翹離世的時候她忙著理喪,忙著計劃逃走,無暇整理自己的悲傷,直到這一刻,她才感到蝕骨的孤獨。
可就在這時,忽聽不遠處的天街上馬蹄嘚嘚,清脆整齊,卻聽得出來,是許多許多的馬,像一條長龍一樣,徐徐地來了。
第六十七章逃
那車馬聲緩緩地來了,並不至于震耳欲聾,卻震得人心慌。
三街六巷,都聽到了,明晃晃的熱鬧像洪流一樣向那聲音涌去,人們不約而同地擠到了天街旁,綏綏再不關心,也被裹挾到了跟前。
只看了一眼,她便嚇得魂飛魄散。
旁人的竊竊私語已經印證了,他們說:「是太子的儀仗,今日殿下壽辰,要往孝陵去奏祭皇祖。」
不用他們說,綏綏也知道只會是李重駿。
她沒有看到他,卻看到了那些擺陣駕前的衛卒與宮娥,俱是錦衣玉帶,還有他們手中的黃麾仗、黃蓋、華蓋、紫方傘、紅方傘、雉扇、朱團扇、無數的幡旗——
都是太子的鹵簿。
李重駿在涼州的時候才沒有這些。
綏綏第一眼見到他,還是在狩獵的宴會上,他十七歲,就像尋常的五陵年少一樣,輕袍簡帶,挽弓策馬,穿行在盛夏的綠樹林,錦帶與袍角翩翩欲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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