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然一把捉住空中挥动的爪子。陈夕也不躲,伸出另外一只手,食指轻挑林奕然下巴,笑得猥琐刻意:“嘿嘿,今天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周围的空气仿若凝固,林奕然额头渗出丝丝汗珠,低声骂了句脏话。
萎了。
如果陈夕一直这样,或许以后也直不起来了。
ka大拿、情场老手、谈判专家,被陈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诡异招式怼得哑口无言,谈判气场荡然无存,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对方反控场。
做销售的自尊心都强,林奕然贼心不死,想要再搏两句,找回面子:“为了你的性福生活,诚恳建议少说两句积点口德。”
陈夕此前几番与他对峙,皆是铩羽而归,今日终于窥得压制流氓的要领:恶人还得恶人治,以毒攻毒是良方。
“哈,林哥这是什么逻辑,只许官兵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林奕然脸色黑得像锅底,心想:陈夕这顾左右而言他、偷换概念的谈判话术,披皮演戏的不要脸劲儿都跟谁学的?
真是可恶,可恶又可恨!
转瞬又想:哦,好像是跟我学的。
还真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点呗,爱点什么点什么。”
林奕然抱着膀子,语中颇有气急败坏之意。
陈夕大眼睛转一圈儿,琢磨过味儿:耍活儿耍得太过,给领导怼生气了。
如果林奕然只是他的男朋友,陈夕大可肆无忌惮地打嘴架,使劲霍霍。但林奕然又是他的领导,这关系就卡得很尴尬。
领导能给他开小灶当然也能给他穿小鞋,逞一时口舌之快绝非善举,卑微小陈审时度势,乖乖撤掉挑领导下巴的手指,小声说:“我点蜡,点蜡成吗?”
林奕然:……
卑微小陈绕到领导身后,手臂环住他的肩膀,额头轻轻蹭他脖颈,姿态很是亲昵。
林奕然做了1o年管理,最烦下属见风使舵、油嘴滑舌、溜须拍马。陈夕这几样都占了,但他非但不烦、还很受用,即便大脑能预判到对方的行为,身体也会不自觉地走进他的陷阱,就像年迈的昏君,被妖妃迷得失了智。
惯性思维迫使林奕然地推敲话中逻辑,这才猛然察觉陈夕总是能轻易地摧毁他的原则底线,破坏所有逻辑。
林奕然常年披着皮,不同颜色的皮是变色龙的保护色,而现在,陈夕在掀他的皮。
外皮在身上粘得太久,与血肉长在一起,掀皮的滋味儿并不好受。林奕然先是有些茫然,接着是被人窥探腐烂内里的惊慌,最后是被戳中要害又无法反抗的愤怒。
林奕然微微转头,嘴唇贴着陈夕脸颊滑过,漆黑的眼底波涛暗涌,低沉的嗓音中透着危险:“不要拿与关键客户谈判的那套来对付我。”
陈夕全当他是气急败坏,半点儿不怕,收紧环着他的手臂,轻轻摇头,细嫩的脸颊蹭到胡须,有点儿疼。
“我没想与林哥谈判,只是今天连签两单,有些兴奋过头,哥别生我气。”
陈夕的声音很软,为了讨好,故意吹林奕然耳朵说话:“披萨都快凉透了,林哥应该是早就回来了,看我睡着不忍心叫我;之前都是林哥下厨,这次打包外卖回家应该是怕我饿;林哥今天应该有很多没处理完的工作,否则就不会争分夺秒在床上办公了。”
之前在汇灵山时也是,你装得淡定,实则车开飞快。
你紧张我、在意我。
我能感受到你的心意,即便你不说。
林奕然愣住。
他没想到陈夕会哄他迁就他,更没想到陈夕将他看得这么透彻。
陈夕的瞳孔满是他的倒影,将他望入眼底,写进心里。他勾住林奕然脖子,慢慢把脸凑过去,额头抵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笑道:“林哥不是关键客户,我不会将你的在意,当做谈判的筹码。”
处于优势的控场方奉上谈判主权,林奕然后知后觉:爱情从来就不是谈判,哪来的什么控场,无非是自尊作祟,非要争个高下。
陈夕捧起他的脸,食指轻触眉心,在眉间印上浅浅的吻。
额头的血液瞬间沸腾,汇聚流淌到心尖,烧得心脏剧烈跳动,似烧开的开水壶,出尖锐的轰鸣。
这感觉,是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