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处置好后,冷水入锅,待水沸后下芦芽,别的调料一盖不加,以芦芽之甘甜,鱼肉之鲜,融一锅况味,寻水泽之静美。
胥姜这头,鲤鱼也入锅了,两条鱼两种味,一条红烧,一条做溜鱼焙面。红烧鲤鱼成菜快,鱼胥姜又利落,不多时便出锅装盘了。
溜鱼焙面则较为复杂,先将面揉至起筋,分成剂子,再抻成面条,入锅炸至金黄备用。复炸鲤鱼,鱼得炸透,却不能焦,过后用糖、醋、葱姜调汁炖煮,再以旺火烘油收至粘稠,最后起锅,铺上焙面即成。
此道菜酸甜香脆具备,最宜佐酒。
“最后一咸肉炒笋交给你了。”
胥姜让位给曾追,出去叫梁墨与胡煦置桌摆饭。
一到门外,却见树下桌凳已摆齐整。
见她出来,胡煦笑问:“摆饭了?”
这一问,犹如往日重现。
胥姜一笑,拍手道:“摆饭!”
料峭春寒,酒食可暖。
树下,五人围桌而坐,杯箸交错间,诗书辞赋、古今见闻,应兴而、随意而达,好不精彩。
梁墨听得入迷,连菜都忘了吃,连酒都不敢添,生怕漏掉一字半句。
这是他从未领略过的,学识与学识的碰撞,那些架子上的典籍仿佛化成眼前四人,将枯燥乏味的世理点活,化成甘泉涌入他的心田,浸透干涸的土地,萌生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曾追双颊酡红,对胡煦和楼云春摆手,“罢了罢了,说不过你俩。”
随后自斟一杯,举道:“我自罚一杯。”
胡煦压住他的手,拆穿他,“我看你是自己想喝,拿我们当借口罢,当心喝醉回去受罚。”
曾追狡黠一笑,“老师近日筹备科考事宜,忙的脚不沾地,可没空罚我。”
胥姜失笑,“难怪这般放肆。”
楼云春看向胡煦,“想来此次科考,竹春已有成算。”
胡煦淡然道:“已得七八分。”
此话狂妄,可自胡煦口中说出来,却让人信服。
曾追停杯叹道:“说来这届士子,除竹春兄外,江左王川柏、吴中贺玉卿、桐城赵秀,这三人实力也不俗。尤其是赵秀,前些日子他来杜府投文拜谒,其文功底扎实,辞理精妙,连老师都赞不绝口。”
说到最后,曾追语气略带酸意,想起杜回夸这赵秀,他便颇不是滋味。
可看了赵秀的文章他又不得不佩服,所以只好将胸中那点不甘与嫉妒化为灯花,燃夜续昼,伏案苦读。
“拜谒?”
胥姜好奇道:“杜先生收了么?”
曾追摇头,“目前没有,往后难说。他近日来府上来得勤,杜先生虽避嫌未见,却留下其诗文,观读后都很满意。”
胥姜心道:这倒是像杜回的作风。
“赵秀此人我倒是听说过。”
胡煦道:“他前两年便来了京城,当时的确有些才名,在士子中也颇得人望,可不知为何突然隐匿,没了消息。前几日听问峰说起,我才知他今年也参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