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娘紧紧箍着洛子清的腰,只怕他激怒之下,弄出什么动静来,酿成大祸。
许李两家的冤案,在她心里掩埋了这许多年,她每每一想起,依旧觉得火烧火燎一般,浑身疼痛。
洛子清这仓促之间,突然得知,祖父之死并非身体疾病所致,而是背后有黑手陷害,让他如何不心痛?
两人都不敢作声,雪娘紧紧搂着洛子清,依偎在他怀里,耳边能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隔壁传来嗡嗡嗡的说话声,雪娘微微后仰,看着洛子清脸色,似乎平静了些,便指了指墙壁。
洛子清点点头,两人踮着脚尖地走过去,将手掌握成空心,贴在耳边,趴到墙上,努力听清楚宣元帝究竟说些什么。
“赵启坤,二十多年了,你与太后,拿捏挤兑朕,将朕当做傀儡,放在这大魏朝的帝位之上,不过是为了有一日,你们赵家能谋夺大魏江山罢了!你可曾想到过,也会有如今这下场?”
赵启坤嘎嘎嘎直叫唤,洛子清将他喉管捏碎,只留了气管,有一丝游气进出。
他如今每叫一声,便好似有千百只匕,在喉咙里搅弄一般,痛不欲生。
可赵启坤一想到自己毕生辛苦经营,赵家几代人的努力,如今竟然毁之一旦,想到肖元起还不知道自己姓赵,想到不堪疼痛折磨,服毒身亡的太后,又如何能甘心!
两眼如喷火般瞪着宣元帝,喉咙底下一直呼哧呼哧地怒喝着。
“你与太后,陷害裴将军,陷害许侍郎,将江南李家灭门,朝中凡是不肯屈服依附于赵家的臣子,你们不是贬职便是流放,或是罗织罪名,将其杀害,这些年来,你作恶多端,死不过是最便宜的下场!”
赵启坤浑身颤抖,眼睛圆瞪,眼珠子几乎崩裂出来。
宣元帝叹息一声道:
“不能开口说话,为自己伸冤,很难受是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对,你与太后所做的一切,我也是受益者,可惜啊,当年的我,一无所有,只能由着你们摆布,许侍郎是皇后的堂伯父,为你们所害,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要将李家灭门,我虽然反对,却也无济于事,我不杀伯仁,伯仁之死却惠及于我……我也有愧啊……”
赵启坤只觉宣元帝无耻至极,不知他是否知道洛子清二人便在隔壁,才如此虚伪,貌似认罪,实际句句话都在给自己辩解。
只可惜自己喉管已碎,再也无法质问,更无法提起老侯爷之死,逼问出真相,让隔壁的洛子清看清楚宣元帝的真面目。
他哇地一声喷出数口鲜血,竟然怒极而五孔崩裂,血溅四方,脑袋耷拉下来,看着已经断气了。
宣元帝皱皱眉,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襟上喷溅的血珠,嫌弃地掸掸衣袖,开门出去,冷声吩咐那狱卒道:“进去查验一下,可还有气?”
狱卒点头哈腰,低着头进去,伸手一探,便道:“禀皇上,人已经没了。”
宣元帝长舒一口气,“好生看护着,别让尸烂了,赵狗作恶多年,等案子结了,让你们辛少卿好好定个法子,让民众泄愤才是。”
狱卒不敢多言,只低头称是。
外面沉寂了很久,洛子清和雪娘两人不约而同地瘫坐在地上。
赵启坤就这样死了。死了之后还不得安生,听宣元帝的意思,似乎要将他鞭尸。
关于许李两家,宣元帝说的那些话,究竟几分为真,几分为假?
还有,他没提老侯爷,到底老侯爷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