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号脸色白且虚弱,善解人意地摇头道,“我没事的。他应该只是生气,很快就会回来,你也别太担心了。”
虽然对方说的和自己想的一样,随便仍是不甘地顺着他的话又看了眼门外,接着强迫自己转回头来,看了看周身是血遍体鳞伤、几乎快成破布娃娃的五号,“……我找医生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好么?”
“嗯。”
……
深夜里只余隐隐丧尸的嘶吼,连鸟鸣虫鸣都似绝了迹,颜色惨白的半轮月挂在空中,几粒琐碎的星。
爆头盘腿坐在一张白床单上,高居平房屋顶,偶尔转动着头、目光扫过院子周遭。
虽然院子围墙上拉了电网,但他仍是不太放心,一入夜便爬上了屋顶守夜。反正在屋里也是td闷得慌。
擦完了枪,清整了一番剩下的子弹与其他工具,不算少,但绝对不算充沛,这些东西用完便没了,很难找到补给,爆头微皱了眉,将匕首抽了出来,一边在手里把玩一边望着前方民居四翘的飞檐思索着。
察觉到脚边的微颤,他将仓鼠从背包里摸了出来。
来的是谷梁米的通信。说已经接到西北总部的支援,并且魔人从前天开始就有减退的迹象,现在查明是以极快的速度往东区方向移动,他已经向中总发信警报,但至今未收到回复,怀疑是遭到黑洞影响、灵力波传导偶尔会被阻隔,如果爆头收到此信,务必在与中总方面汇合后通知中总此事。他说他跟戎子一路跟踪魔人正在前往东部的途中。另外,魔人统领是一个额中生有第三只眼的黑发黑眼的年轻男人,在外貌千奇百怪的魔人中很容易辨识。
爆头简单地回信汇报了现今状况,收了仓鼠,仍是盘着腿坐着,开始浅眠,眼虽微闭着,耳朵却警觉地听着周遭动静。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意识正在混沌中游离着,突然听得几声轻响。
他睁开眼耐心地等着,持着步枪的手抬了起来,笔直地对着架在屋顶边的竹梯。
许久许久以后,来人才终于凭着单手艰难地爬了上来、冒出了上半身,苍白的脸色,原本一双在黑暗里也晶亮的眼睛因为蒙上了一层寂寥与恍惚,而变得有些黯淡晦涩。
…
对方抬眼见到他竟然在,微惊了一下,神色中的黯淡瞬间消散,换了一脸的平静淡漠,仍然似没看见他一般将整个身体都挪了上来。
爆头放下枪,皱着眉头看着他慢慢地走过来,在离自己较远的地方盘腿坐下,抱着那只之前被爆头折断的、永远也不可能复原的断臂,一言不发地看着远处发呆,偶尔捂着嘴低咳几下。
看上去似乎只是想出门来找个没人的地方默默待着。
“……”
被无视的爆头。
他们俩,要说有过关系,也是来得糊涂、去得更糊涂,二人之间的对话——如果方才院子里爆头单方面的问话不算的话——结束于五号冷淡的一句“的确不关我事”
和爆头暴起的青筋,那件引起事端的夹克至今都还在小货车的地板上无人问津。而现在莫名其妙就成了一人一边各自安静地欣赏月色这么个平和的情形,简直是诡异中的诡异。爆头眼角抽搐着等了一会儿,见对方始终毫无动静,终究没忍住,“你t不去睡觉上来抽什么疯?!”
五号闻言偏了头,月光下的瞳孔晶亮却不带任何情感色彩,声音低哑地、平静地答道,“我不需要睡觉。”
对方既然是“借尸还魂”
,不用睡觉本来是能说得通的事情。但这句话扎进爆头耳朵里又是一根象腿那么粗的刺,无异于再次提醒他前天晚上对方故作困顿虚弱靠睡在他肩膀上完全是在装睡耍他。气息一粗,指节一握嘎吱作响,刚要发作,五号突然又加了一句,“……刚才的事谢谢你。”
说的是爆头先前指出他身上有伤的事。
“……哼。”
爆头从鼻子里冷哧了一声,寒着脸想谢个屁谢,老子不是关心你,只是关心一下是否有攻击者闯入了院子。
对方也是活该。换个谁见到另外一个谁都行,只有随便最见不得“季逸林”
滥杀,这不正好撞枪口上,真t自找巴掌自找骂。
下头吱呀一声,又有人推了门出来,二人警觉地往下看去,是只穿了件单衣的随便,抱了臂,微偏着头,站在院子里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