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稚买了一束花,赶到酒店去。
沈惟茵坐在套间的沙发上,穿的是寻常的家居服,或许紧张的缘故,她脸色很是苍白。
梁稚将花束放在桌上,打量沈惟茵,“茵姐姐,你要不要紧?”
沈惟茵勉强笑了笑,“没事的阿九。”
沈惟慈一脸忧虑地看着沈惟茵,片刻,抬头对梁稚说:“阿九,恐怕得麻烦你去买几包卫生棉。”
梁稚忙说:“我现在就去——有什么要求吗?”
“舒适为主。”
梁稚拿上提包便又出门去了。
沈惟茵自然晓得,这是沈惟慈将人遣走的借口,窗外日头高照,她却浑身发冷,也不知是不是提前服用的米非司酮的副作用。
沈惟慈弯腰,将一只处方袋放在她面前,“你如果觉得准备好了,就把这个米索前列醇服下去,其作用是引起子-宫收缩,排出妊娠组织。服用之后,你可能会出现腹痛、恶心、呕吐、腹泻、发热以及阴-道出血等症状,如果痛得无法忍受,就告诉我,我会给你开一些乙酰氨基酚……”
说到最后,沈惟慈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不这样做,就无法维持他作为一名医生的客观与冷静。
沈惟茵点头说“好”
。
“阿茵……”
沈惟慈抛却了医者的身份,蹲下身去,握住沈惟茵的手,随即深深低头,把自己脸颊挨了上去,“我真是没用……”
沈惟茵心惊胆战,急忙想将手抽回来,可却骤然感觉到,掌心皮肤里一片潮湿。
她一下呆住了,低头去瞧沈惟慈,他上一次红眼眶,是什么时候?仿佛是她出嫁前一晚,他走出她的房间,愤怒地摔上门。
他这个人,任谁来评价,都说他是天生的医者仁心,优柔温和,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他是多么的离经叛道、惊世骇俗。
“你答应我,阿茵。”
沈惟茵迟疑地“嗯”
了一声。
“你和屈显辉离婚。倘若你不愿意,只好我去找他。用刀、用枪……或者干脆下毒,这个我最擅长。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维恩……”
“你答应我。”
从来没有一件事,这样叫她绝望透顶,几如万箭穿心。
她仿佛只剩下叹息:“……我答应你。”
梁稚再回到酒店,沈惟茵已经服药躺了下来,沈惟慈守在一旁的沙发椅上。
有他这样一位专业的医生坐镇,大抵也不需要她多余操心,因此未免打扰沈惟茵休息,她待了片刻就回去了,说是叫兰姨煲一点汤,晚餐的时候送过来。
沈惟慈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沈惟茵身上,只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好”
。
梁稚回到梁宅,恰好碰上宝星来给兰姨送东西。
两人都很是惊讶。
梁稚问道:“楼问津不是去印尼出差了吗?你没有跟他一起?”
宝星正欲说话,又偏过头去剧烈咳嗽两声,“别提了,出发之前发高烧,没能爬得起来,楼总就准了我几天假——梁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自然是有我自己的事——怎么,又想刺探情报汇报给楼问津?”
宝星嘿嘿一笑,“现在还需要我多余做传话筒吗?”
宝星放下兰姨要的一套砂锅,便打算告辞,但被兰姨硬灌了一碗姜汤才许他离开。宝星龇牙咧嘴:“梁小姐,我先走了,有事吩咐我!”
梁稚掀了掀眼皮,“养病去吧,我可没虐待人的癖好。”
梁稚叫兰姨煲了鸡汤,做了几个清淡小菜,拿保温的食盒装好了,傍晚送到了酒店去。
沈惟茵已经熬过了剧痛的阶段,把妊娠组织排了出来。梁稚到的时候,她累得睡着了。
梁稚自然不会打扰,就把保温盒留了下来,打算明天早上再来取。
沈惟慈跟她道了声谢:“阿九,如果不是你劝说阿姐,她可能不会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