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诗给冯怡介绍杜淼,冯怡见小姑娘长得好看,嘴甜会说话,立刻一手挽一个把她和宋惊春挽进来。
陈诗喃喃道:“就我没人要呗。”
她叹口气,走去卫生间洗手,经过南舟房间,刻意放缓脚步,这时,她发现房门悄悄推开一个小缝,透过狭窄缝隙,立在门口的南舟用一双红肿的眼灼伤了她的心。
门轻轻被关上了。
南舟不见了,陈诗呢,陈诗转身走了。
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菜已经做好了,米饭还得一会儿才能焖好。闲着也是闲着,冯怡来到客厅听她们聊天。
宋惊春和杜淼在讨论填志愿的事,陈诗没有参与进去,她拄着下巴,双目无神地发呆,神游不知哪里去了。
冯怡坐到她身边,小声说:“去喊舟舟出来吃饭吧。”
听见这个名字,陈诗眼神颤动,紧张地搓了搓裤子,随后非常缓慢地摇了摇头。
冯怡担忧地皱起眉,“为什么不去?”
“不想去。”
妈妈角度来看,陈诗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看清她和南舟之间的差距,主动疏远南舟,不再与她纠缠不休,这是好事,但冯怡却高兴不起来,她宁愿她们能继续纠缠,至少那时候的陈诗是有欲望的、是朝气蓬勃是鲜活的,不该像现在这样无欲无求,萎靡不振。
陈诗真的把自己活成另外一个南舟了。
冯怡看出来了,可除了干着急,她没有办法帮陈诗走出困境。
只有一个人能帮陈诗,那就是南舟。
对于陈诗的改变,那晚路灯下那番对视里南舟便有所察觉,她心知肚明陈诗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样,心里自责不已,她想帮陈诗一把,但她不确定陈诗是否需要她的帮助。
她一直犹豫不决,可是刚才透过门缝看见陈诗憔悴的眼神就像看见自己,她坐不住了。
因此吃饭的时候,冯怡还没有去喊,南舟出人意料地主动从房间里走出来,径直来到饭桌坐下了。
宋惊春和孟子池还有杜淼先后喊了姑姑。
南舟点了点头,分别看了他们一眼,目光在宋惊春脸上停留的时间比另外两人多了几秒。
宋惊春没有躲闪,没有后退,她落落大方地接受南舟的审视,看透不说透,就像那天站在南舟家里,明明再近一步便可以窥听到房间里南舟和陈诗的全部秘密,她却没有往前迈一步,她坦坦荡荡地站在她们的秘密之外,给她们时间,没有打扰,然后等心碎的陈诗走出来,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温柔地帮她把眼泪擦干净,带她离开了。
南舟做不到宋惊春那么洒脱坦荡,她率先移开视线了。
闷着头,不像是来吃饭的样子。
陈诗也闷着头,仔细看她的话,可以看到她眼眶微微发红了。
冯怡连忙打圆场,转移其他人注意力,“哎呀,舟舟,刚好我做了好多好吃的,你快尝尝。”
说着,她为南舟添上一副碗筷。
“辛苦了,嫂子。”
南舟对冯怡说话,却没有看冯怡,她似乎是看了陈诗一眼,嘴唇没忍住微微张开又用力克制着紧紧闭上了。
陈诗把头埋得更深了,吃着香喷喷的白米饭,但味如嚼蜡。
陈诗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南舟,可以在今后的岁月里,做一个最听姑姑话的好侄女,然而她高估自己了,现在只要看见南舟冷脸,她就会应激般害怕、发抖。
又想起南舟朝她敞开衣服那天了。
南舟剥光的不是衣服,而是陈诗的自尊和脸面,还有陈诗被爱蒙蔽的理智,像是被狠狠扇了一巴掌,脸颊火辣辣地疼了很久,然后她就清醒了。
她不敢抬头,不敢说话,生怕南舟会再次把她逼到绝路,说尽让她死心的话。
她甚至应激般觉得只要自己敢流露出一丝一毫对南舟的爱,南舟就会立刻站起来,揪住她的衣领,当着大家的面,把她觊觎自己姑姑的事说出来。
陈诗生理及心理的闪躲完全落在南舟眼里,南舟心里泛起酸酸的滋味,她想安慰安慰陈诗,但她该以什么身份以什么理由去安慰呢。
陈诗身边已经有宋惊春了。
宋惊春待陈诗体贴周到、细致入微,她把陈诗照顾得很好,好到再也不需要多一个人来到陈诗身边照顾她了。
南舟拿起的筷子默默放下了,对陈玉荣说:“陈叔,我突然来灵感了,怕待会忘了,我先回房了。”
“好好,忙正事要紧,忙完了记得吃饭哈。”
陈玉荣看着南舟离去的身影,摇摇头说:“我没几天活头了,如今我最放不下的人就是舟舟了,再过两年舟舟都要四十岁了,一直单着也不是个事啊,是该找个伴了。”
陈宇松附和说:“对啊,等过了四十岁就不好找了,我认识几个还不错的单身男……”
“吃你的饭吧。”
冯怡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晚之那事儿还不够你长记性是吧,当年你就是这么说的,结果呢……”
陈玉荣咳了两声,使眼色示意冯怡——家丑不可外扬。
冯怡念及陈玉荣活一天少一天了,因此没有说话呛他,三口两口把饭吃完,她憋着一肚子气去书房了。
没多久,宋惊春也吃完了,本想陪着陈诗,却被杜淼拉到沙发继续翻看《高考志愿填报指南》了,孟子池见杜淼不吃了,撂下筷子,屁颠屁颠地跟过去了。
饭桌只剩那爷俩和陈诗了。
“爸,舟舟她就是没有接触过男人,让她试一试,谈一个男朋友,感受感受男人的好,她就明白了,这世上好男人有的是,何必在一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