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阑珊愁云密布的人,当只有李梦浅了。
她以前每次入朝总要参奏其他官员,有时候甚至会在朝上争论起来。此后,阑珊主张不让李梦浅上朝参政,只让她管理天字书院,魏清遥便应允了。
她担心以李梦浅性格,真的会因为得罪谁而落不得好下场。当初被封妃时,就直接对当时宠妃官如卿出言挑衅,后来交手败下阵来,才稍稍敛了那桀骜的性子。
现在,但凡她进宫必定有事,阑珊难免忧心。
“皇上圣明,京和府去天字书院一番调查,她心有不平,臣已加以解释,说您身体不适,她依然不愿离去。”
阑珊面露为难,小心翼翼地观察龙颜,魏清遥轻笑一声:“那朕去会会她。”
“还望皇上息怒,您也知道她就是这个性子。”
“这句话朕没少听,你也没少说。”
君心难测,无论何时,阑珊也没有十足把握拿捏魏清遥的心情,尤其刚从宫外回来,上官世青还等候着,这种节骨眼,令人心惊。
御书房内,魏清遥换了一身浅黄衣裳,阑珊简单装点了她的头饰,便去了前堂,李梦浅身穿官服,烟白衫裙,腰盘蝶扣,羽仙笔斜跨,头束轻髻,蓬松如云,裙摆绣着花鸟,高贵祥纹穿丝引线后,显得她更加雍容典雅。
李梦浅叶眉纤细,淡淡妆容愈显得其貌美,那双珍珠耳坠自然垂挂,让她独具风采。
见魏清遥前来,她下跪叩拜:“臣李梦浅叩见皇上。”
“免礼,梦夫子何事仓促,非要见朕?”
“京和府忽去书院,声称有画者犯上作乱,将一众画师全部押走审讯,臣询问之下称说有皇命在身,臣疑惑不已,科举刚过,书院画师两月后也有书画笔考,筛选皇家画师,怎会无缘无故牵扯什么犯上作乱?”
李梦浅性格直爽,直明来意,言语之间虽然也恭敬,却饱含不满。
魏清遥托腮眯眼,她还没开口,阑珊忙说:“梦夫子,下官也向您解释过此事京和府查后会给你交待,圣上日理万机,管不了京中大小事务。”
“既说皇命,定是皇上授意,阑大人如此说来,京和府所谓的皇命,是胡言乱语?”
眼看不敬之言就要脱口而出,阑珊表情瞬息万变,眼神加以示意:“梦夫子言出前还请三思,画者有没有犯上作乱,自有京和府查清,画者也有三规九教,夫子也当了解清楚每个弟子底细再来斥责下官不迟。”
“我可没有针对阑大人之意。”
“诏书之令是我发的,夫子言语间锋芒直露,下官很是惶恐。”
阑珊急不可耐,她怕李梦浅失了分寸,招惹大祸,而她根本不能将此事的真相告知。
毕竟魏清遥女扮男装参与查案这事,不能被人所知。
两人言辞激烈,魏清遥清了清喉咙,轻咳了两声,阑珊忙躬身站于一旁:“臣失礼了,皇上恕罪。”
“皇上,若真的如此,臣愿协助京和府调查,把每个画师彻查清楚,但也希望皇上明示究竟是何事,从哪里查起?”
阑珊扶额,为什么非要弄得一清二楚呢?事牵上官世青,她甚至不敢求情,更加不敢透露。
魏清遥却淡定从容地说:“阑珊,把画给她。”
“皇上?”
“给她吧,否则梦夫子怎会善罢甘休。”
皇上竟如此宽容,让阑珊震惊不已。她把那晚在天和院被偷窥而作的画拿出来,魏清遥要抓人也是担心自己身份会被识破,要掩事于口。
能画出传神之作,定是见一眼便记得画中人的模样,倘若画师继续作画,被人知晓,世人会如何看遥帝?
阑珊只好从命,将画拿出向李梦浅展示:“梦夫子应该能看出是哪位画师手笔吧?”
“这是陛下?”
李梦浅当即认出画中人来,再看那装扮,眉头紧蹙。
“此事不便向你多解释,这幅画如何处置,交给夫子了。”
魏清遥看向阑珊:“命京和府配合夫子行事,你退下吧。”
李梦浅还想说点什么,阑珊上前收起画,半推半暗示道:“皇上还有其他事,夫子先好好想想此事如何办才好。”
“你。。。。。。”
“走!”
阑珊轻瞪她,李梦浅也看出了画是谁人作的,为免事态扩大,只好作罢:“臣告退。”
待到李梦浅完全离开,阑珊忽然下跪:“请皇上息怒,此事是臣没办好,该暗中进行才是,惹了梦夫子对您出言不逊。”
“反正她有你,自然有恃无恐。”
“臣不敢。”
阑珊磕头在地:“请皇上再给臣一次机会,定会办妥。”
魏清遥托着额头,轻叹一口气:“你就是太宠她了,看你能保她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