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文官盯着茄官道“你们昨儿一起出去的,菂官到底是怎么了,你知道吗”
茄官正失神中,冷不防文官问向她,打了个冷颤高声道“我怎么知道,我自回我干娘家,她有什么事你问她干娘去啊。”
说着抱着胳膊,回到房中。
茄官平日里在十二官中并不出挑,因和文官、艾官一屋,也只和她们一起玩。性子随和安静,这次反应这么大,倒把众人吓了一跳,面面相觑,其中有几人若有所思,到底没说什么,最后都散了。
只说菂官这病,过了好几日还是不好,文官只得报了管事请了大夫来看。说是无妨,只是阴虚,肝火旺盛,血气不足,留了个方子道是,吃两剂药疏散疏散就好了。
谁知吃了这个方子后,龄官却一日不如一日,渐渐的就下不来床了。便有管事婆子来说“再吃两剂药好了便罢,若不好时,还是出去的为是。如今时气不好,沾染了别人事小,姑娘们的身子要紧。”
藕官只得去求了管事另请名医来治,也没人搭理。只好来求龄官,看在打小一起的情分上,去求求贾蔷。
龄官有苦难言,她上回因着去西府唱戏一事,约见了贾蔷,两人当时又是大吵了一架。
她日常和小玉说过,以后必定是要回苏州老家去的,并没有想过留在这边。可是那日贾蔷却说让她等他,他定会娶她做妾。
龄官觉得受到莫大的羞辱,她从来没有想过做别人的妾室。她爹娘就是青梅竹马夫妻恩爱,就算膝下只她一个女儿,多少人来劝,也从来没有想过纳小,只守着她娘一个。
她虽然对贾蔷有点好感,可是她更想回家和爹娘相聚,或者以后找个人入赘,一辈子守着父母。所以当即誓道要嫁必要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贾蔷觉得她不可理喻,在他看来做妾已经是给她最大的体面了。她竟然这么贪心,不说祖宗家法,就是为了他自己的前程,他也不可能娶一个戏子。
两人不欢而散,此后再也没有联系。
这回藕官来求,龄官犹豫再三,到底人命关天,还是托人带了话给贾蔷。
贾蔷并没有来,只是第二日院里又来了个大夫,说是园子里主子们常用的。龄官暗暗松了口气,她真不知道怎么去见贾蔷,只是心里到底有点失落。
可惜菂官还是不好,竟渐渐地露出那下世的光景来。
众姐妹每日去看望,她也不说话,只是流着眼泪说想家。大家看她这个样子,想起她往日抓尖要强的时候,好好一个女孩子,可怜一个月不到就变成这样,都哭了一回。
恰巧管事婆子又来说,明日就要将菂官移出去。大家哭得更伤心了,这才知道府里行事多让人寒心,由文官带着去求管事的。
只道菂官在这里无亲无故的,好歹让她们这些姐妹陪着她,说不定还能好转过来。
那边只说她干娘明日带人来抬回家养着。
晚间大家不约而同地都没去看望菂官,连蕊官都搬到小玉房里住去,把时间留给藕官和菂官告别。
这些日子藕官没日没夜照顾着菂官,把自己也熬成了一把骨头。别人来劝让她歇歇,她也不理,只是守着菂官。
这夜房内,灯光掩映,微月半天,藕官和菂官互相看着都有没说话。
半晌菂官伸出手摸着藕官的脸道“是我拖累了你,只是不能陪你一辈子了。以前以为日子还长,老是和你怄气,现在想来,真是后悔。”
藕官握住菂官的手,只觉瘦如枯柴,摇了摇头,只默默的流着泪。
菂官咳嗽了两声,笑道“可恨,我爹娘生了我偏又卖了我,从小到大又有谁当我是回事呢。还好有你,我也算是没白活了一回。只是你不知道,竟是我对不住你。那日”
“你别说了,我都知道,是我不好。我没拦着你,我该去哄你的,只是我一时鬼迷了心窍,我就迟了那一下,我没有追出去。”
藕官终于哭出声来。
“原来你知道啊,你哭什么,这就是我的命,我已是认了。只是下辈子别再做戏子了”
说着菂官又咳嗽起来。
藕官喂了菂官半盏水,扶着她躺下道“你放心,我知道你的心事,我永远不会忘了你。谁害了你,我知道,你等着看他们一个个以后怎么死。”
“别说了,并没有人害我,我自己愿意的。你也别怪蕊官,那日原是我故意和她吵的,说起来平日里还是我对她不起。”
缓了口气菂官又道“你去打开我的箱笼,里面的银子你都留着,不然明日不知又落在谁的手里。”
藕官哭着只是不肯,被菂官逼着,只得去拿了。
“以后也不必想我,每节给我烧回纸,也就是了。”
两人又低声说了一夜的衷肠话儿。
第二日,就有菂官的干娘秦婆子领着几个婆子来抬菂官。藕官照面一头撞在她身上,从袖子里拿出把剪刀就捅上去,口中只叫着让她赔菂官来,好几个人都拦不住。
秦婆子被她撞翻在地,到底藕官力气不大,只胸口捅破了个小口子。只见她一手捂住胸,一手扶住头,口中喊道“疯了疯了,了不得了,小妇养的这些粉头子竟敢动刀动枪起来。”
说着就让一起来的婆子们动手去打藕官,小玉她们拦着,双方厮打在一起。
还是文官喊来了她干娘周婆子和一干管事们,才停下手,秦婆子不依不饶,狠定要苦打重罚藕官才罢。
周婆子好言劝了几句,她只是不依,冷笑道“婶子要是定要追究下去,那我们就一起去回了里面林奶奶,查查这里面是怎么回事,我院子里好好的姑娘怎么就突然病的病疯的疯了。”
那秦婆子本是心虚,听见如此说,只得嚷道“这个干女儿,我是没法养了,谁要谁自己领回去。半点羊肉没吃到,倒惹得一身骚。”
说着拍拍屁股就走了。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