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貌似运气又?回来了。
斯江顾不上别的,跪在泥泞中开行李箱的密码锁,手指不听话抖个不停,牙齿也在咯咯发抖。
“老黄?老黄!你醒醒,闭上眼你就完蛋了知不知道?”
石台方向传来大姐嘶哑的呐喊。
斯江深深吸了口气,双手紧贴上自?己的脖颈,整个人冻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好歹手指有了点知觉,稳住,1,1,7,咔嚓,锁开了。
拉开拉链,行李箱里面居然没有湿,感谢上帝。最上面就是斯南“批发”
户外登山服时顺手给?她带的冲锋衣抓绒衫抓绒裤速干衣。斯江背对?石台,毫无顾忌地脱掉身上湿透的衬衫和长裤以及内衣,迅速套上干燥的抓绒衫裤,再借助反光带的微弱亮光,抱出了所有的衣服,裹在冲锋衣里面打成一个包,袖子绕过脖子打个结,关上行李箱,撕下反光带贴在自?己腿上往石台方向慢慢返回。
老黄的四肢已经?没了动静,心跳极其微弱。斯江在大哥大姐们的帮忙下替老黄换上了赵佑宁送给?陈东来的名牌polo衫和长裤,又?给?他盖上了自?己的一件风衣。
大姐哭着点头:“陈小姐你可?真是太好了,我?们也只好尽人事听天命了。”
其他人穿不上斯江的衣服,只能搭在身上,好过没有。
斯江不停地搓着老黄的四肢,感觉手底下的冰冷渐渐消融,精神为之一振。
“热了!”
众人大喜,好像自?己也得救了一样?。两位大姐又?哭又?笑?。
又?等了许久,山上终于传来轰隆隆的车声,车灯忽现?忽隐,不多时,一辆红色的挖土机停在了崖边,调整了几次方向后,挖斗缓缓下降,年轻司机看到平台上的六个乘客时,抹了把脸:“areyouok?”
斯江大声答了一句,自?己都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说完才发现?已经?满脸泪水。
大家合力先?把老黄抬进挖斗,斯江才看见挖斗里铺着一层席子,还有一条毯子。
斯江和司机是最后爬进挖斗的一批,包括那个简直像被斯南许下幸运魔咒的行李箱。
上去后,才发现?来的不只是挖土机,还有两辆皮卡,甚至还有两辆摩托车,来救援的人带了毯子和干衣,还带了水和面包。
下山回到清莱,斯江等人被送进医院看护,被护士用轮椅推进急诊室的时候,斯江看到墙上的钟,已经?凌晨四点半。检查体温血压去拍心电图,一圈忙完天已微亮,护士告诉斯江他们六人中有一位进了icu,三位有中度失温的症状,斯江和另一位女士轻度失温,都需要留院观察。
“我?们的司机呢?我?看到他受了不少外伤。”
“他不在我?们医院,他去了公立医院,说下午会过来探望你们。你需要联系领馆吗?有没有旅游保险?我?们可?以代你联络。”
“非常需要,有保险,请麻烦代我?联络。”
交待完这些,斯江才沉沉睡去,医院的味道从来没有这么让她有安全感。
领馆的两位工作人员是第?二天下午和警方一起抵达的,给?斯江办旅行证,问紧急联系人的资料,斯江斟酌了一番,给?了朱敏的姓名和电话。
36小时都不到,朱敏就上海飞曼谷再飞抵清莱,看见病床上的斯江,她长长地松了口气,眼角立刻红了。
“哈色吾了(吓死我?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斯江笑?着道谢,“我?把你也搞到这里,江南惨了。”
“难得给?他个表现?的机会。”
朱敏来得极速,该带的却一样?不少,新电脑新手机新的手机号以及新钱包,全是红的,手机链上吊着玉佛寺开过光的平安符,还有一箱子斯江的日用衣物。
斯江都被她这效率惊到。
“我?去了趟乌鲁木齐路,跟你外婆说你去泰国出差热死了,叫我?带箱衣裳去,老太太脑子哈清爽,麻利得来,咣咣咣一顿收作,我?看了看样?样?不少。放心吧,没跟她说你出事了。”
提起外婆,斯江眼泪一下子摒不住。
朱敏握住她的手翻来覆去地看,眼泪也哗哗地流:“要西忒快了,受了多大的罪啊,侬四只——五只指甲全部翻忒了,痛色哦。医院检查下来怎么说?”
“还好,再过两天就能出院,”
斯江反手握住她的,“谢谢。”
“谢只屁啊,”
朱敏一脸怨恨,“我?还要给?你保密,要是全上海滩晓得陈斯江追男人追到坠崖还要追下去,黄浦江水都要倒流了!”
——
两天后,那位年轻司机特地来退给?她十美?金,斯江坚持把钱包里所有的美?金都给?了他,救命之恩,当全力回报。皮卡已经?被吊出来拖下了山,歪歪扭扭破破烂烂的行李箱都送到了病房,斯江另一个行李箱和放在座位上的小包没有那么幸运,赵佑宁给?顾西美?顾阿婆善让北武的礼物都和她的证件钱包以及电脑永远留在了山崖下。
朱敏陪斯江领好旅行证,匆匆飞回曼谷,给?斯江留了三千美?金、五万泰铢含一万零钱,还有两张信用卡,额度都是十万。
斯江用新手机查了一下话费,三千,才想起来忘记问朱敏上次是不是也是她充的话费。她给?斯南打电话,本想简单几句带过,不想斯南却哽咽起来:“朱敏在上海就给?我?打过电话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想轻飘飘瞒过去?什么车子出了点事什么不当心丢了手机丢了行李,就该我?去找阿哥的,要是你万一出了事,我?怎么跟阿哥交待啊。那种深山老林你从来没去过的,陈斯江,你别去了,你马上买机票去曼谷回上海,我?认真的,我?去找顾景生,我?保证一定把他带回上海亲手交到你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