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扬名?“应疏月轻轻低喃,“那应然会不会已经知道我了?”
“想是不知,我京中友人来往信件中倒有讨论关于你擢升之事,却无人提及‘应疏月’这个名字,只说是我麾下的女壮士。”
女壮士?
应疏月忍笑,“也好”
。
柏淮在家仆的搀扶下一瘸一拐走出房门,应疏月跟随其后。圣旨到如帝王亲临,府中众人皆要跪礼,她虽不忍看柏淮受那疼痛,礼法面前不得不屈膝。
府门外,一个着绛紫色官服,簪五梁冠,不苟言笑的中年人正抬步迈进门,他便是吏部左侍郎严决。严决进来后一眼看到了由家仆搀扶着的柏淮,对他拱手揖礼道:“陛下体恤大将军腿恙,免拜。”
柏淮亦拱手,朝京都方向一拜:“臣谢陛下圣宠。”
随后,严决环顾四周,似无所获,问:“应女侠可在?”
闻声,应疏月低着头,躬身从柏淮身侧出来,徐徐跪拜下去,“民女应疏月参见严大人。”
严决垂看见跪拜跟前的人,一身青衣,墨绾得整整齐齐,因她垂跪着看不清相貌,只能从她屈身的姿势中看出是个身娇体柔的女子。
全朝官吏皆知陛下不顾言官反对,执意要册封一位斩杀赤襄数十将领的江湖侠女为三品将。此事在朝中引纷扬议论,头铁的文臣多次进言无果,还惹得渊帝盛怒,不少人为此事挨了板子。
朝臣们又何尝不知渊帝思虑,衍王谋逆那一役,昭盛武将损失惨重,且不说纪家、晏家、翊王等宗室,还有外境猝然进犯,边关将人亦是死伤惨烈,朝堂文武官员比例严重失衡。以至新帝对有能之将士格外看重,不然以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如何跨过层层阶级,一跃青云之上。
来路上他一度以为这个能斩杀数十个骁勇大汉的人怎么也会是个彪悍生威的猛女,不想,竟是个看起来清瘦柔弱的姑娘,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抬眸向柏淮确认。
柏淮点头,说道:“她便是为我军斩杀赤襄将领的应女侠,严大人此次前来宣旨的人。”
严决犹疑地接过下属递来的圣旨,府众伏拜后,他熟稔打开,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应氏疏月,明德惟馨;朗月入怀;……平襄固疆,虽为巾帼,不让须眉,擢册命为淳睿靖将军,告闻天下,休将士卒,赴京授赏。昭盛一百二十七年五月初四。”
一长卷金轴玄绸绣龙纹圣旨洋洋洒洒写的都是赞美之词,她无心这些虚无的赞美,谢恩后接过这道意味她重新活进世人眼中的身份,眼底又起狠戾之色,这狠戾较两年前更甚,且她早已不再是那个看起来娇软的姑娘。
应疏月接旨起身后,严决的目光立马锁在她身上,但见她墨高绾,柳眉敛翠,朱唇玉面,身姿清雅,完全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怎么也无法与世人传言中的“女壮士”
,“北境女阎罗”
相并论。
还有她眼眸里透出的清冷淡然亦是让严决惊异,一个平民女子一朝荣封如此高官却神色不骄,他这个主百官升黜的吏部侍郎当真头一回见。
严决迟迟没从“北境女阎罗”
是个柔弱女子的讶异中回神。
他不说话,他身边的人便不敢出声,后来还是柏淮假意咳嗽一声,他方反应过来自己失了礼数,收回落在应疏月身上的目光,连忙示意下属递上应疏月的告身、敕牒、官印等,王晰扬上前一一替她收起。
而后,严决又道:“淳睿靖将军适作整顿,三日后即可随吾赴京。”
应疏月示礼,严决便叫柏淮招呼了去,知她不喜应酬,所以与人交往的事一直都是王吃货包揽。她有时不禁感慨,就王晰扬那样贪吃的人是怎么保持只长高不长胖的,跟随她这两年,那家伙个子又窜高不少。
她也懒得想,让他再多逗留两日吧。
两日过后,王晰扬兴冲冲跑来找她,“哎,我说你怎么一点都不兴奋的,整天丧着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