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淮急忙打断她。
柏淮伸手过来意欲扶她,触到她手臂前又缩了回去,温声道:“先起来吧。”
应疏月双手撑地,忍着膝骨酸麻,缓缓站起。眼睫颤抖着看向柏淮,见他面肤糙黄,浓眉长眼,灼灼厉目,神色犹疑地凝视自己。
他突然长叹一声,“十年了!”
顿了顿,又说:“世人都说檀城郡守夫人、嫡长女意外坠崖,尸骨无存……事没多久,又另娶他妇。”
“尸……尸骨无存?”
应疏月言语哽塞,她无存是因为她还活着,可她母亲却是真真实实死在面前的。
忽而她身子冷,鼻子一酸,忙垂下头,感受眉心骤起的疼,热泪聚集到眼眶,视线开始模糊,她一忍,再忍,终是没让它落下,生生压下从心口扩散的痛,沉沉道:
“世人说那是意外,舅父认为呢?”
“意外?当年听闻你们母女失事后,我从京都快马赶去,亲自到崖下去看了,那场面收拾得倒是干净漂亮,可他们实在蠢了些,射出去多少支箭也不数数清楚,“柏淮冷笑一声,”
又说:“我当时在悬崖的石缝里找到了一支箭。”
“那箭呢?”
应疏月问他。
“箭在京都府上。”
就着一问一答,他话语迅,“等等……”
柏淮又道。
“你想查当年的事?”
“当年母亲就殒命眼前,如今竟听说尸骨无存!他们竟连个牌位都不给供!让我娘亲孤魂野鬼停留世间这么多年不得转世!”
应疏月咬紧后槽牙,狠狠说。
柏淮冷哼一声,长袖唰一下甩至身后,“他应然不给你娘供灵位,我柏家自己供,虽她嫁入应家门成了应家人,如今她亡做不了应家鬼,那我柏家烧的冥钱就该她受!”
他吼着说完又道:“你可要去京都祭拜你娘?”
应疏月刚想脱口说是,忽而一转念,抬眸:“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回去,若没人知道我应疏月还活着,杀我和我娘的人就依然睡得安稳,我怎么能让他们在我的悲痛中逍遥?”
她冷笑出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眸底寒光仿佛已射到千里之外。
柏淮听她话语掷地有声且睿智决绝,长呼一声:“好!不愧是我柏家生的人,有魄力。舅父我一介武夫,虽为一国将领,却不如朝堂上那些老匹夫老谋深算,但你若要舅父帮忙,舅父当尽全力。”
许久,她敛了狠戾,“如今事过多年,疏月无名无权,江海沧茫,无法从陈年旧事中理出一丝头绪……”
“这事我来想办法,你年纪尚小,这事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