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苍狗那厮甚是狡猾,仗着马术熟练,又悉知地形,东窜西跑不与我军交锋,以长祁山为据。”
王崇取下兜鍪,重重扔在条案上,端起案上茶水“咕噜咕噜”
一饮而尽。
西州大营绥元将军王崇,王清和、王晰扬父,官四品,在主将上任前负责整个西境的军务。
王清和上前帮王崇卸下甲胄挂在衣架上,“说到游窜,孩儿昨夜在西山镇抓了一队强抢百姓粮食的苍部骁骑。”
“狗娘养的,敢情他们搁那跟老夫玩儿,竟偷偷流窜来劫百姓的粮,如此看来……,这仗得战决。清和,我军还有多少粮草?”
王崇问。
“回父亲,这大苍国毫无预兆犯境,让我军没有一点准备,别说粮饷,连主帅都没有,”
王清和顿了顿问,“父亲不是说云州的纪大将军要来西州赴任,可说何时能来,若他能带些粮来我们的将士就不至会饿着肚子去打仗。”
“我三日前就派人八百里加急上报京都,想来消息该回来了。”
王崇说完转眼看向王晰扬,又把目光落到王晰扬身边的应疏月身上。
知道王崇在看她,应疏月一如既往淡然,不好奇也不慌张,余光瞥见看他坐在案后,一身凛然威严,眼神犀利。
忽然,他开口,音色粗躁:“哪里捡来的女娃子?这么冷的天,为何不给人添件袄子?你们吃着昭盛的粮饷就是这样对昭盛百姓的?”
王清和小步退至案前,拱手见礼:“回父亲,这位姑娘是孩儿从西山镇带回营的,孩儿追击敌军到西山时,那伙人已经被她解决得差不多了,她还杀了骁骑头领。”
“哦?”
王崇起身,从案后走出来,直到应疏月身前才停下脚。应疏月抬头正视他,见他身高中等,不胖不瘦,留着一撮短须,皮肤黑褐,额上几道深深的横纹,皆是常年风吹日晒的痕迹。他饶有兴味地上下打量着应疏月,“你叫什么?”
“应疏月。”
“应——疏——月,”
王晰扬将目光转向她,一字一顿念出她的名字,“可是那雪淡星疏月有光,广寒仙府岁偏长?”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像个纨绔的人还有点学识,应疏月没看他也不搭他话,只正视着眼前的王崇。
王崇看她与自己对视半点不怯场的模样,脸上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抬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才说:“小小年纪,竟能斩杀大苍骁骑部的头领,果真英雄出少……”
他眼睛转向王晰扬,睨了他一眼,“……女。”
王晰扬被他爹犀利的眼神怔得一瑟缩,暗暗垂下了脑袋。
片刻,帐外进来一人,“禀将军,京都急报。”
王崇三两步迈过去,接过信打开,认真阅览,脸上的表情骤然黯沉,且越来越难看,手也随之抖动,信纸在他粗砺的掌中颤颤欲落。
王晰扬过去拿过信笺,小声读出来。
应疏月听他念出声,意思大概就是:京都一个叫衍王的人动叛乱,杀了皇宫里所有的人还有自己的族亲,还没坐上皇位就被一个叫翊王的人带着纪家夫妇两位将军给搅和了,搞得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场面。最后被一个叫慕云雪的开国太子带着什么翊王世子继承大统……应疏月随便听了一耳朵,觉得这些皇家争权夺位的戏码真够复杂,后面的内容王晰扬没再念出声,也不知是什么。
“爹,这信上说新帝登基,四境虎视眈眈,已经有西、北、东三处进犯我昭盛国,原本要来我们西州的纪大将军也……”
王晰扬手里攥着那信,信纸被他捏得皱起一大片,王清和又将信夺了过去,默读起来。
王崇深深呼吸几口,走回案后,重重坐下,说道:“难怪,难怪,我说这火怎么就突然烧起来,原因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