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过脸,一个俏丽的身影踮起脚尖在橱柜上摸索,他又看看锅里,锅底已经烧得通红,他迅起身,从缸里舀了一瓢水倒锅里,”
哧"
一声,水汽在屋子里升腾,本就不太宽阔的厨房瞬间被热汽笼罩。
应疏月被这突兀的声响惊得回过头,不想,她一回头,刚才摸到的一个罐子已微微倾斜,纪寒舟见状,一道流星迈过去,一手揽上她的肩,一手迅掌稳即将倒下的陶罐。
“啊——”
应疏月感到左肩吃痛,不由叫出声,对身侧高她一头的男子气愤道:“把手拿开。”
纪寒舟讪讪缩回手,“对不住,我看到这个罐子要倒下来才……不是有意冒犯姑娘的。”
应疏月见他苍白的脸上涨起血色,神色认真地解释,他这是因为揽了自己肩而难为情吗?不觉好笑,可肩上的痛感又让她笑不出来。只道,“罢了。”
“你是不是没做过饭?”
“啊?”
应疏月感觉自己的脸唰一下热了起来,我都还没开始做,他怎么看出来的?
看出来就看出来吧,自己确是不太擅长,淡然道:“平时都是师父做,如今他不在家,我找不到他放的东西。”
“你去屋里等着吧,我来。”
纪寒舟温声。
“那我给你添柴火。”
“不用。”
你再呆在这儿,等会儿怕是要把房子给点了。
应疏月见不用自己动手便有人做来吃的,心中不甚畅快,这几天她可是一口热乎饭都没见着。她不是没学过,只是做的东西狗都摇头,不然就墨如雪那矫情劲,能让她闲着。
她应了声后轻声出了门,绕过檐廊,进了正屋。
不多久,纪寒舟端着两碗面走了出来,虽说他是第一次来这里,反正他意识里是第一次。但这简朴的三合小院一眼就分得清主次,东面用做厨房,西面房门紧闭,应是放杂物所用,剩下这坐北的一间长屋是起居无疑。
纪寒舟推门而入,屋里空荡无人,靠窗木榻上,一盘未下完的棋局,旁边是早已凉尽的余灰残茶。他把木托盘靠几边,将棋盘往里推了推,放好托盘后抬眸左右扫视一番,左边房门紧闭,只右边房门虚掩,他走过去,缓缓推开门,见应疏月斜坐于铜镜前,领襟半褪,露出一片雪白肌肤,秀长的青丝拢在右肩侧,对着昏黄的铜镜左看右看。
他出生将门,家里进出都是大老爷们,家里唯一的女子——他的母亲,那都是威震三军的女将军。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般娇柔少女,还香肩半露,喉头不由滚动一下,面容渐烫,刚要掩门就听镜前少女开口,“你,过来。”
“我?”
纪寒舟欲言又止,心跳加剧。
“快点。”
纪寒舟怔怔走过去,每走一步脸上气血越充盈,倒让原本病恹恹的脸色润上几分气血。待走近,才看见她滑润如玉的左肩后一道深深牙印,咬痕已经红肿溃破,怪不得刚才碰了她一下立马生了气。
咬人咬这个位置的,莫不是她的小情郎?不过这下嘴也太狠了点。
“用这个。”
应疏月反手将桌上的药膏递给他,她在这里对镜看了许久就是看不清伤痕,胡乱抹又碰得死疼。
能有个人帮忙也好,虽说对方是个男子,就露点肩而已,也不会太难为情,“你轻点啊。”
她补充道。
往日里受点小伤到无琊洞的温池泡泡就好,偏这次池水都被他占了去,又衣不解带照料他,害得这伤口没料理好,还越来越疼。
纪寒舟接过药,轻戳一些在指腹上,看着眼前半裸的肩背凝了一口气,颤抖的手指慢慢接近她的肌肤,轻轻将药点涂在红肿处。
尽管他已经一再小心轻缓,身前的女子还是疼出声来,肩上的雪肤随之微颤。
纪寒舟突然想到她给他上药轻吹伤口的感觉,遂倾下腰,微鼓腮帮,靠近那咬痕一边吹气一边涂药,浓浓的药味掩盖不住她肤间散出来的幽香。他的身子愈渐僵硬,脸颊更加热如火炙,上好了药,却现自己难以站起行走。
见他半天没动作,应疏月问:“好了吗?”
“好……好了。”
她轻轻合上衣起身,转身看见纪寒舟弯着腰撑着膝定在原地,“你怎么了?”
应疏月看他埋起脸,身上是墨如雪的青色长衫,半挽的鸦从他两肩垂落下来,如同峻挺青山间倾泻直下的墨色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