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这么多年以来,他们从未遇见过。
十五年光阴,说过就过。唐逸从媒体、从网上偶尔会得知秋瑾之的消息,却也仅限于此。
仿佛成年人之间的默契,他们再也没有联系过对方,遑论见面。
岁月到底还是在他们的脸上留下或多或少的痕迹,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平日里稳重冷静的两个人都闪过一丝明显的诧异。
唐逸刚要开口,另一道焦急的声音先响起:“秋医生,你总算来了!病人现在很危险!”
秋瑾之的声音在唐逸听来忽远忽近,带着时间和空间的错位感:“来了。”
简短的两个字,冷静的两个字,拂过唐逸的耳畔,声音的主人很快消失在转角。
十几年来匆匆一见,他们依旧无缘到连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之间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她看向他的目光就好像看一个陌生人似的。
陌生人。
可不是嘛,他们如今的关系可不就是陌生人吗?
去往停车场的一路上,唐逸都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包裹着,胸中有一股淡淡的烦躁挥之不去。
雨已经变小,唐逸直接开去了夜色酒吧。
他放松的时候常来这家酒吧,和酒吧老板、服务生都很熟。他一进来,调酒师阿东就打招呼道:“逸哥,晚上好。还是老样子?”
唐逸点点头:“嗯,老样子。”
他内心烦闷,平时温和带笑的脸此时有些严肃。
阿东看人看多了,一眼就看出唐逸心情不好,打趣道:“逸哥,要不换杯‘今夜不回家’?”
“那就来一杯。”
他坐着等酒的时候,有一个女人缓缓坐在他身边的位子上。香水是很高级的淡雅清香,不同于其他来酒吧的女人,她不是穿着性感的包臀裙,也不是清凉的短裙,而是一身白色运动装,浑身上下清清爽爽的。
女人的声音也如珠玉落盘,清脆悦耳:“帅哥,给我一杯‘长岛冰茶’。”
唐逸不自觉地看着女人出神,只不过目光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透过她,落在不知何处。
他的思绪飞回十五年前。
秋瑾之也是喜欢穿各种各样的运动服套装,青春靓丽,清新自然。
酒很快做好,被放在唐逸面前。
轻柔的女声再度响起:“先生,你这样看着我,我会误会的。”
唐逸这才回神,面前女人的笑容淡淡的,话语听着暧昧,眼里却没几分真心,就像老友开玩笑般。
“你很像我的一位故友。”
说完他才意识到这句话有多老土。
然而女人只是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嗓音依旧淡淡的:“既然如此有缘分,那碰一个?”
女人的落落大方让烦闷不已的唐逸仿佛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一口酒下去,更是无形间放松了几分。
唐逸和女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近两个小时,即使相谈甚欢,分别时,他也没有留对方联系方式的意思。
女人亦是。
就像是偶遇一场轻盈的蒲公英,风一吹就落,再见时,已经不是原来的那片。
走出夜色后,江影回头看了一眼,而后喃喃道:“唐师兄,你还是不记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