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漆黑近墨的广阔天幕中,唯余一轮弯钩般的月色,如同神明无情的眼瞳,静静注视着陷入沉睡的世间。
整座宫殿都陷入万籁俱寂之中,穹形走廊上千年不灭的鲛油壁灯在略显清冷的气氛中,散着幽暗而几乎静止的光亮。
与圣子寝宫遥相对望的中庭右侧,西芙也在丝绸的堆簇中睡得安稳。
她嫌用床帐完全围起来的空间狭小叫人透不过气,因此朦胧的蕾丝纱幔从大床顶部垂落,堪堪遮住少女肩膀以下的部位。
西芙没有妆饰,仿佛雨后蔷薇般的容颜散着恬静的白色光晕。
而在纱幔外围,铺满厚实羊绒地毯的台阶上,一道声音阒静无息地站立着,正如云层后悄然显露的月色般,于黑暗中端详着她柔和的睡颜。
撒希尔看着近在咫尺,只要用手一撩就能拉开的床帐,恍惚的心智突然清醒过来,开始唾弃自己这种半夜潜入少女闺房的变态行为。
就在二十分钟前,他做完睡前祷告,正打算上床歇息。
可只要闭上眼睛,他就会想到白日里西芙强忍着痛楚的苍白面孔。
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她只是一个刚刚入门的见习魔法师,而中央教廷内谁都可以使用的医官又只会一些初级的治愈术,效果不一定会比她自己用魔法治疗来得好。
还有劳伦的话。
劳伦说,他固然是教廷成立千百年以来,第一位自光明中无垢而生的圣子,是代替太阳神行走在人间的最高意志。
可教皇在他之前已经做了太多年名义上的主宰。
即便神法不容情,他也该考虑到教廷高层间的和睦共荣。
撒希尔躺在床上,眼前一时是西芙眼角微红的目光,一时是自己狠心离开的场景,在翻来覆去无数次后,他坐了起来,披上整齐叠好的外袍。
不便惊动殿外侍奉的随从,撒希尔默诵魔法真言,将身形彻底隐去。
然后。
事情就演变成了现在这样。
在撒希尔沉浸于自身思绪期间,西芙抱着被子从仰面平躺变成了侧过身体安睡,原本盖得严严实实的绸被,也被一条赤裸的小腿夹在两腿间。
光明帝国的时令进入夏季,天气逐渐变得炎热。
西芙在睡梦中小声嘟囔着含糊不清的梦话,又把洁白的手臂伸出来,和面颊一般泛粉的指尖蜷曲着,搭在大床边缘。
她的睡相实在是有些不好。
撒希尔的眼睛盯着她的面颊,又扫过她的手臂,接着停留在纱幔上。
一时之间产生的手足无措,让他不知道该看哪里才好。
他只是想来为她治疗一下伤口,否则耽误日常的行动可怎么好。
在反复的自我催眠中,撒希尔索性不去看西芙的面孔,他操纵着空气的光元素,将西芙长至小腿肚的睡裙缓慢撩起来,露出微微弯曲的膝盖部分。
果然。
她没能治好自己的膝盖,那处的皮肉泛着不正常的青紫,随意涂抹了些已然凝固的伤药,对比少女娇嫩到似乎吹弹可破的肌肤,看起来格外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