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迦眼底掠过一丝隐晦的赞赏:“不错,三公主被誉为光明帝国的无刺蔷薇,说得就是她美丽高贵、谦逊谨慎,待人接物没有一丝傲慢。”
西芙在记本上,用蘸着墨水的羽毛写下了三公主的名字,和无刺蔷薇这个在她看来并不算是什么太优形容的称呼。
将两者中间画上等号后,她缓缓抛出自己的疑惑:“可是,既然教廷不认可这位三公主,为什么皇帝还要为她举办盛大的生日呢?”
要知道,在光明帝国只有沐浴过教廷的圣露,才能算作成人。三公主出生的洗礼上皇室已经丢过一次脸,又何必要在众人面前再次受到屈辱。
“在大祷告的过程中,圣子以不敬之罪为由斩断了皇后兄长的手臂,皇后因此觉得颜面扫地,整日在皇帝面前不断哭诉。”
顿了顿,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西芙在厄迦的眼神里现了一丝微妙的嘲讽,“为了防止教廷和皇室的关系进一步恶化,教皇请求圣子冕下出席三公主的生日典礼,并亲自为她赐露祈福。”
轻描淡写的话语把西芙的记忆带回了场面血腥的初次大祷告上。
那位鬼哭狼嚎着被拖下去的中年男人,竟然是当今皇后的兄长。
圣子对待贵族中的贵族尚且如此不留情面,要不是有教廷的其他高层在其中周旋,恐怕教廷和皇族之间连面子上的和平都无法继续维持下去。
西芙想到这里,飞快将思绪掩藏,适时露出一点不安与惊讶:“圣子斩断了皇后叔父的手臂?这是什么时候生的事?我居然不知道。”
“是您刚来罗德尼府邸的时候。”
观察着西芙的神色,确认她的脸上是毫不知情的不安后,厄迦又添了一句,“伯爵大人认为没有引起您恐慌的必要,因此隐瞒了下来。”
“我能理解你当初的做法。”
“但是我相信,以后有什么事,你不会再瞒着我了,对吗?”
厄迦特地说起这件事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告诫西芙圣子不是她想象间的那么和平友善,却没想到西芙随即而来的话题与之毫不相关。
他的目光从黑板转移到侧后方倚坐着的西芙身上,简洁贴身的方襟喇叭袖连衣裙衬得她曲线曼妙而美好。
而充斥着极大吸引力的躯体上方,纯粹的信任镶嵌在少女澄明的湛蓝眼珠中,仿佛世界一切因背叛和欺骗而引的痛苦都不该出现其中。
厄迦心口的同心咒印记莫名热了热。
他点头道:“嗯。”
*
西芙谢绝了厄迦和纳菲尔分别提出的,代她准备生日礼物的提议。
毕竟任何贵族的夸赞,都不及一国公主对于她作品的认可。
没错,西芙打算为三公主尤杜拉制作一只专属的手表。
在成人礼上作为礼物当众赠送给她,最好能够一举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说做就做,西芙先在白纸上画出手表的设计图——从无刺蔷薇中获得灵感,手表的整体由白银和搪瓷组成,在表面雕饰出蔷薇和烈日的图案。
区别于市面上常见的男子款式的金属表链,她在表带的部分更换为皮革,佩戴时更加柔软妥帖,不会在一些不小心的突情况下硌到手腕。
花费五积分从心想事成袋里开出材料配件,又经过一系列测试调配,等手表终于大功告成之时,时间也来到了三公主的生日前夕。
西芙的礼服是厄迦特别为她定制的。
夜空紫的大拖摆长裙,其上点缀的颗颗碎钻,在裙摆飘动间像是从天幕倾泻下来的璀璨银河。
西芙及腰的金高高盘起,露出天鹅般动人的白皙脖颈。
圣子前往皇室参加成人典礼,自然不需要成群结队的护卫,纳菲尔也得以早早告假回家,换上提前了准备好的礼服。
一切检查完毕,已然将近黄昏。
西芙踩着八厘米长的高跟鞋,把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挽在纳菲尔的臂弯。
虚假的兄妹二人彼此交换过一个眼神,随即推开宅邸的厚重大门。
纳菲尔摘了花园里最洁白的一朵蔷薇,斜插在西芙光滑的髻上,温和夸赞道:“你今天很美。”
西芙回以一笑:“谢谢,亲爱的兄长,你也很英俊。”
穿过绿意葱茏的花园长廊,罗德尼家最豪华宽敞的马车早已停在路边。
同样着装郑重的车夫隔空探出一只手:“小姐,请让我扶您上车。”
“谢谢——厄迦,怎么是你?”
西芙微微睁大眼睛。
一身人类打扮,连长耳朵也伪装起来的厄迦将脚踏在马车边沿放好,恭敬地弯腰行礼:“服侍您和少爷是我的职责。”
……
坐在马车上的西芙仍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管家和车夫都是名义上的佣人,但管家更像是所有佣人的统率。
更何况,厄迦和威廉伯爵的关系,也不仅仅是主仆这么简单。
因为身份是精灵的缘故,厄迦几乎很少出门。而教廷在前代精灵王背弃与人类的协议后,更是明令禁止精灵出现在任何事关教廷的重大场合。
于情于理,厄迦都不会成为她和纳菲尔今日的车夫。
还是……还是,那样一身掩人耳目的人类打扮。
思考到最后,西芙决定,如果状况允许的话,她会用两人身上的同心咒偷偷感应一下厄迦的位置,到时候溜出来看看他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