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面色齐齐一变,萧炀脸色极为难看,他看着孤身一人的安诗宁,后背却升起阵阵寒意。
“圣上是不是也在想,为何火炮只响了一声,便再无动静?”
安诗宁笑了笑,她因为心中记挂安逢安危,话语渐快,“因为我们就没想着会强攻进来,她在等着宫门敞开,我想如今着急的应该是方居勤吧,宫里全是他的人,永宁侯进不来,弑君的罪名,怕是就要落在他头上了。”
萧炀寒声道:“你不怕朕杀了你吗?”
“做大事是要有胆色,有代价的,我不怕死,”
安诗宁说,“你也杀不了我。”
安诗宁话音刚落,窗外便射进数箭,亲卫纷纷拔剑挡袭,欲上前捉住安诗宁,同时,几名黑衣从四面八方冲进屋里,与亲卫等人战作一团,安诗宁本就站在窗边,她从窗跳出,身后一片打杀之声。
“你以为朕想做这个皇帝吗!”
萧炀目眦欲裂,竟从一片刀光剑影中,满身是血地冲出来,“我不过也是半个傀儡罢了,父皇立我为太子,可从来没将我当成他的儿子,他心里只有那个死去的萧安,我即使再讨他欢心也无济于事,做了皇帝,无半分自由,朕还不得已献出了自己的亲妹妹!绮月她不愿嫁给梁瞿,可我连自己都护不了!朕是皇帝啊!”
安诗宁身旁几人制止萧炀,将人按倒在地,帝王满面血土。
“既是厌恶梁瞿,那你怎能默认梁平参毒害贺女官?对此视而不见!”
安诗宁冷声质问,“她辅佐你这么多年,不过是与你政见不合,你就眼见她缠绵病榻,抱憾而终?”
“辅佐?难道不是也想从帝王权势分一杯羹?她在世时,朝中有谁肯听朕的!奏折都不会送到朕手里!只有梁平参会听朕的话!朕没有害贺清才,只是什么都没做而已!”
萧炀已然神志不清,言语紊乱,又说起以往进宫之时,初见圣成帝的事。除了从萧常世身上得到的片刻温情,他这辈子少父母亲,无友人爱,最亲的妹妹被他拱手送人,又被人骗着除掉了真正的忠义之人。
这皇位本就是孤高之位,心太小的人坐上去只有痛苦。
安诗宁点点下巴,寒光一闪,萧炀脖颈一歪,他倒在血泊之中,口中痴痴地重复梁平参的话:“她想开女科,为世不容,朕是对的……朕是对的……”
安诗宁半是冷漠半是悲哀地看他一眼,吩咐身旁的人:“这里比想象中更容易,是我失算,看来萧炀将大多人都派去追小逢,你立马带人前去襄助,并告知君汐,事急从权,莫等时机,速速带诏进宫!”
“是!”
*
夜色如墨浓稠,深深密林之中,安逢从剧烈的颠簸中醒来,头仍是昏沉,耳边风声呼呼,他被人紧紧揽着,回过头,依稀见远处有点点摇动的火光。
安逢大惊:“何人!”
他摸上腰间的玉英刀,却是空空无物。
“小公子,是我!”
袁若全立马道,他将安逢搂得更紧,“奉将军之命,护你离京!”
段禀知察觉到前面的动静,厉声道:“袁若全,药给少了!”
“是卢大夫给的药,谁料小公子只喝了一点!只得用熏香!”
咻地一声,弩箭破风而来!
“当心!”
段禀知大喊。
袁若全立马压低身,将安逢护在怀中,箭擦过袁若全的背,留下一道血痕。
“我去殿后!”
段禀知带着几人压在人阵后方。
“袁大哥……”
安逢这时才看清远处的火光,皆是追杀他们的骑兵举起的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