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的这些事,无论告诉谁都没用。
“对了,你还没见过桑哥儿,过些日子待他成亲,我们一起去吃席。村里人的手艺也是不错的。你大哥快回来了,冬哥儿,我晚些和小双一起来找你。”
见他神色有变,心情渐渐低落,孟冬便没再留他,把人送到了草屋外,远远地看着他离去。
裴容似有急事,刚从小山坡走下去便一路疾跑,拐到了土墙背后。
正巧这时,村口小路上走来了背着一大捆竹子的两人,孟冬没有回去,而是坐在门口的石头上看着裴应川一步步向着草屋这里走来。
他知道汉子不会抬头看向草屋这里,所以才放心地盯着对方看。
好几根大青竹被数个草绳结结实实地捆在一起,较细的那头在他们两人行走时不断晃动着,姓孔的隔几步路就要换一边肩膀来扛,然而汉子扛得稳稳地,好似并不吃力。
说起来,两人同处这么长时间,孟冬却几乎没怎么好好地打量这个人。汉子总是很忙,从未停下过脚步。
他看着汉子逐渐走近,用衣袖轻轻擦了擦额前的汗珠,这才忽然记起一事来,早上他刚给对方的洗的衣服还未晾晒,仍在屋后的草地上放着,于是急切地收回目光,拄着树枝往草屋后面去了。
小山坡土路上,裴应川余光扫到草屋门口的人影消失之后才吐了一口气,直起腰加快了步伐,几根竹子时不时碰撞在一起,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唉,你怎么突然走这么快了,唉!竹子都往我这边划过来了,你等等我,我跟不上——”
孔春良走在最后面,这捆竹子几乎压断了他的肩膀,压得他直不起身来,原先走得慢他还能适应,也不知前方这汉子为何忽然加快了速度。
这竹子还磨得他肩膀生疼,只能一边抱怨,一边快速向前走着。
暖炉
待裴应川走到时,只见草屋空地旁边的树杈上已经晾晒着他的衣服了。
看了一眼正背对着他忙着的孟冬,裴应川没有选择打扰他,转而带着孔春良向空地另一侧走去。
这些大青竹捆扎在一起着实不轻,他揉了揉肩膀坐下来休息。
孔纯良倒在地上,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有气无力地喊着要水。
“给你,用树叶喝。”
裴应川把竹筒扔给他。
“树叶就树叶。”
他迅速爬起身揪了几片叶子。
两人短暂地歇息一会后裴应川便把眯着眼睛睡觉的孔春良叫了起来,今日他们下午要做的活就是把竹子分段,然后劈成两半,过些日子等一场秋雨,地湿了之后再把竹子插进地里,最后用细软的小树枝一层层绕过去做成围栏。
孔春良虽然懒散不愿意出力气,但好在是多了一个人帮忙,总比裴应川一个人干要效率高些。
孟冬坐在一旁,除了挖挖野菜就是忙着用树枝平整土地,他想在草屋旁边开垦出一片小菜地,过些日子再托汉子收些菜籽来,这样他们就不用日日吃野菜了。
如此大半个下午都在砍竹子的声音中过去了,他们成功地收获了一大摞的竹节。
吃过晚饭是休息时间。裴应川知道若是孔春良夜里想跑他也不一定能追上,不过白天这些活把他累得够呛,跑也跑不出去多远,于是便走到了他面前。
“我来和你商量一件事。”
裴应川坐在了他右侧。
孔春良此刻正躺在地上装死,他这一日做的活比他过去一年做得还要多,差点连气都喘不上来。
见他一来,准知道没什么好事,早知道饿死渴死也不打这人的主意了,只怕要不了多久他就要被累死了。
被他贼溜溜的眼睛盯着,裴应川也懒得解释,右手使力抓住他软绵绵的左手一抬,顺势将竹刺插入他食指,而后飞快拿出之前装米的麻布袋子将他指尖带血的手印盖了上去。
孔春良瞪大了眼睛,竟是连痛都叫不出来了,“你要做什么。”
“你放心,只是想留个证据,冬哥儿的伤约有十日能好,你便留在这里做十日的活,为了怕你毁约我才采了你的手印。”
“你如今身无分文,最好还是不要想那些歪心思,早日做完早日轻松。”
裴应川收好手印,拿出一根烧过的木棍开始在麻布上写写画画。
孔春良不死心地抬起头来看他,惊诧这人居然会识字!
裴应川字还是认识一些的,写字也只是胡乱写着,好让这姓孔的人误以为他真的留下了证据。
孔春良身体虚累,他娘又上了年纪,两个人去了他乡根本就活不下去,他不会冒这个风险逃走的。
做完这些,裴应川才站起身来,同他道:“明日可别迟了。”
说完他便进了屋,孔春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十分不解,这人什么意思,不怕他逃走?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他先跑走了。
他尝试抬了抬腿站起来逃走,然而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痛,动一下疼一下,他索性扒拉了烂稻草盖在身上,竟是趴在地上睡着了。
裴应川一进屋,便看见孟冬没有休息,正拿着竹条坐在火坑边取暖。
一场秋雨一场凉,他刚来时夜里还不算太冷,这几日夜间气温逐渐降低,确实有些难熬。
今早孟冬的床被挪去了最里侧,这样夜里他便离火堆最远,有些不妥。
再改格局是不成了,只能想办法再挖个火坑了。裴应川若有所思地在火坑另一边坐下。
孟冬还在忙着做他的小竹筐,不过竹筐的尺寸比之前那些大了许多。
气氛一时静好,裴应川也拿来今日砍剩下的竹片,准备做个小铲子放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