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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就这样在挣扎中过去，当清晨的阳光洒进房里，当牧岩睁开眼晴的时候，被困在顾夜那里的安以若也终于在高烧之后清醒了过来。

  安以若疲惫而艰难地半眯着眼晴环视着四周。空旷的房间，诺大的双人netg，而她，依旧被包裹在一片素黑里。

  &1dquo;醒了？”柔软的声音飘进耳里，安以若的神智瞬间恢复清明，偏头看着眼前的顾夜，黑色的衬衫映得他的脸庞愈俊美，僵硬着身体愣在那里，眸光显得慌乱，安以若动也不敢动。

  看见她畏缩的样子，顾夜心qíng大好地笑了笑，那笑容依旧邪魅：&1dquo;现在才知道怕？”爱怜地抚了抚她的脸，顺手拂开她额前的碎，&1dquo;你睡觉一点也不安份，老是踢被子。”端起手边的手杯，沾湿了棉签给她润唇，亲昵的细语如同qíng人间的昵喃，&1dquo;着了凉又受了惊吓，烧了一天一夜，好在没事了。”

  当然没有忽略安以若的紧张和恐惧，顾夜的笑意更加柔软了，俯身双手伸向她腋下，安以若吓得条件反she般猛地向后缩去，双手无力地握住他的手腕想避开。

  &1dquo;不饿吗？坐起来吃点东西。”他不过是想抱她起来用餐，单手将她捞起，从旁边抓过抱枕放在她身后。他倾身过来时，安以若闻到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糙香。他其实是应该生活在阳光下的人，为什么被黑暗笼罩了呢？她不解，于是，轻轻问出了口：&1dquo;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就算是要她死，也该让她死得明白不是吗？

  为她掖好了薄被，小心地检查着她刚刚打过点滴的手背，神qíng专注地像是照顾虚弱的孩子，&1dquo;我说过我是顾夜，你只要记住我的名字就好，至于其它，知道多了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侧身坐在netg边，柔声说：&1dquo;喝点粥吧，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只能吃些清淡的。”

  安以若心中有太多的疑惑，还有太多的惊惧，可看着他的眼晴，了然他并不愿多作解释，她下意识咬着自己的唇，越咬越紧。

  &1dquo;不用怕我，如果你听话，我不会伤害你。”修长gan净的手指抚着她颊边的，轻柔的动作竟像是qíng人的抚摩，可是那指尖的冰凉，却让安以若想哭。

  撤回手端起碗，顾夜低头用勺搅着清粥，径自说道：&1dquo;这是我家，以后你也留在这。”说着将勺递到她唇边，&1dquo;来，多少吃一点。”

  看着他端着碗，认真地舀了勺清粥，轻柔地chuī了chuī，送到她嘴边，听见那声温柔的&1dquo;来，多少吃一点。”安以若很害怕，害怕极了。他怎么如此喜怒无常，前一秒钟还疯狂地想让1ang咬死她，转过头又这么若无其事地向她展现温柔，这样的男人太可怕了，他不是人，他是魔鬼。

  男人固执着等待她张嘴，安以若目光凄然的望着他，缓缓微启嘴唇，就着他的手咽下温热的清粥。

  他弯唇笑起，显然对她的乖顺极为满意，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亲手喂她喝完了一小碗粥，抬眸问她：&1dquo;还要吗？”见她摇头，他放下碗，拉过她的手握在掌中，感觉到她肌肤的冰冷，浓眉蹙起，&1dquo;冷？”

  安以若yù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看着他唇边那抹温暖又yīn寒的笑，凄哀地垂下脑袋，长长的卷落在她颈项旁，遮住了她根本无以言说的恐慌与惊惧。

  顾夜竟然没有为难她，离去前只是轻轻揉了揉她的顶，软语道：&1dquo;累了就再睡一会儿，我不喜欢勉qiang别人。”他是活在黑暗里没错，可他的心，却还是自命的清高与骄傲，哪怕女人是他绑来的，到底如何界定邪恶与正义之间的区别？！简直让人迷惑。

  房间里，只有安以若一人，暖暖的阳光在她眼前默黯流泻着，抬眸望去，房门是敞开的。然而，她知道，此时身处之地，是一张无形的网，一张有着无数铁栏的牢笼，她出不去，离不开。

  愣愣地裹着被单赤脚走到阳台上，伸出纤细的手试图抓住一缕阳光，却空空如也。

  &1dquo;无论遇到什么，无论有多失望恐惧，都不能绝望。”她就这样，静静地沐浴在阳光中，声音破碎地逸出细碎的昵喃，等待着希望，等待被救赎。

  送丧之利

  雨后的山路满是泥泞，牧岩忽地紧了紧眉，感觉到左胸处的伤口迸裂般疼了起来，看了看时间，寻了处gan净的地方停下来休息。

  清晨醒来之后，萧然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不肯用餐，原计划八点出门，结果因为她不肯配合拖延到九点二十。药效未过，她的身体很虚弱，走得极为吃力，牧岩始终握着她的手腕，半拖半拉着她上路，进度缓慢。

  萧然坐在石头上，目光飘向远处，隐约可见几处房屋，唇边浮起一丝淡笑，低眉问道：&1dquo;牧岩，你真的打算上去？”这是今晨她说的第一句话。

  不知为何，牧岩心底微凉，凝神说道：&1dquo;你义兄叫什么名字？”如果消息没错，该是九钻珠宝那位年轻的老总，如果不是从事警察职业，他还真的不能将那人与毒贩联系起来，只是他到底是没有更加确凿的证据抓捕他，否则也不必与萧然耗在这，想到安以若身陷险境，牧岩心急如焚，却不得不表现得镇定自若。

  萧然对于他的答非所问并不意外，若无其事地说道：&1dquo;我要是说了马上就得死。”语气淡淡，神qíng自然。

  牧岩不动声色，状似不经意地四周望了望，暗了眼底的光芒，&1dquo;他很沉得住气，看来你们很有默契。”从安以若失踪，到昨晚他与萧然到达瑞丽，那边没有任何一通电话打来要求jiao换人质，但牧岩相信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那人的掌握之中，他似乎很是胸有成竹，把握极大。

  萧然终于抬头，神qíng清清冷冷，&1dquo;你可以说是他全然不在意我的生死。”她了解顾夜，自己对他而言只是一枚棋子，她的生死并不是他最在意的，对于这一点，她心里十分明白。

  牧岩的眸光忽然动了一下，心里似有暗涌在渐渐漫过最后的底线，他们的默契源于一些黑道的规矩，他知道萧然带他上山是引他入1ang窝，那里有人等着要他的命，可他却必须往前走，不入虎xué焉得虎子的道理他懂。

  萧然长叹了口气，眼底的悲凉席卷而来，仿佛yīn雨晦涩，萧瑟得令人不敢直视，&1dquo;牧岩，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再往上走就踏入了顾家的地界，任凭暗处有警察协助，他也是九死一生，她誓这是最后一次提醒他。她爱他没错，可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在生死面前，他的选择不会是她，而她的选择，也只会是顾夜，他是她的主子，比身为警察的牧岩更能轻而易举地要了她的命，大事面前，她并不糊涂。

  牧岩骤然握紧了手，隐有深意地笑了，眼底却浮起锐利，&1dquo;已经走到这了，没有路可退。”揉了揉眉头，敛了心绪，他站起身，伸手握住她的手腕，&1dquo;走吧，快到了不是吗。”越是靠近越是危险，越是危险却也越有希望，他已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只是他说不清。

  萧然抬眼，看到牧岩意蕴极深的眼眸，神色微变，反手握住他的手掌，yù言又止。

  她纤细的手与他手上的薄茧相叠，心中涌起异样，身形明显顿了顿，牧岩微晃了神，眉峰轻聚。

  他的脸在树影斑驳之间忽明忽暗，默然看他数秒，萧然眼眶微湿，却终是移开目光，转身而去。

  在片刻的沉寂之后，隐约听到悲伤的哭声传来，牧岩凝神看去，正前方迎来一队人，稍稍走近了些才现竟是一行送丧之人，每个人的胳膊上按辈分戴了黑纱，有的人别针上多一小块蓝布，有的多一小块红布，还有人扎了麻布腰带。

  四下皆寂，惟有山风chuī得树叶沙沙作响以及渐大的哭声弥漫而来，压抑得足以令人窒息的死别悲泣挤满了整座山，令人不禁嗟叹，生命渺小，生死无常。

  &1dquo;现在这里还兴土葬？”离得近了，牧岩已经看到队伍中央有人抬着一口棺材，他叹了口气，极力想摆脱心中的沉重感。

  萧然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如同夜雾，&1dquo;他们认为土葬才可以令死了的人得到真正的解脱和安息。”她的母亲因难产而过世，她并不知道是如此安葬的，可是父亲的葬礼是义父办的，她记得也是土葬，无法抑制涌动而来的伤感，萧然抽手揉了揉眼晴。

  她的语气很淡，声音却冷似鬼魅，牧岩别过脸，刻意忽略了她声音中的哽咽，他问：&1dquo;就葬在山上？”

  萧然点头，回身指了指紧连的另一座山，&1dquo;就葬在那边，清明的时候镇上的人都去祭扫。”

  牧岩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密林之中什么都看不分明，有片刻的思维停滞，然后他将目光移向前方，习惯xing蹙眉。

  &1dquo;人都死了，什么样的方式安葬又有什么不同呢。”萧然眸光极黯，自伤的qíng绪缓缓流出来，下意识握紧牧岩的手，再不言语。

  牧岩没有想到萧然会说这么一句，恍惚了一瞬，缓过神来正yù开口，送丧的队伍已近在眼前，喇叭声蓦然间响了起来，脆亮悠长的调子飞走在山林之中，树梢之上，有些响亮，却又尤显刺耳，有些苍凉，却更觉突兀，似是夹杂着深重的悲哀，又似某种暗示。

  牧岩心念急转，意识到事qíng的古怪，眼中蓦然划过凌厉，目光霎时转深。左手大力推开萧然，右手已迅捷地摸出腰际的配枪，在嘹亮的喇叭声掩护之下他已连开两枪。

  混在送丧队伍中的杀手没有想到牧岩反应如此迅捷，回神之时已有两人倒下，不知是早已暗中有所布置，或是真的是被喇叭声掩去，两方人开了数枪竟没有引起任何慌乱。

  萧然被牧岩推倒在地，按捺住略有些紧张的心，看着他纵身一滚，趴伏在石头背后，微眯着眼晴寻找伏击点，眼中竟腾起惊人杀意。

  两边的人分散排开，借着密林隐藏身形，外人不得知此时翻天覆地的变化，然而，局中之人乍然有了风云对峙之感，牧岩右手执枪，左手托住右腕，唇角抿成一线，神qíng肃然。

  萧然合了合眼，睁开之时静静地将目光投向远处，仿若此时的变化与她全然无关。顾夜果然聪明，她故意拖延了出的时间，他就算准了他们此行的路线，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布下此局？

  心中忽而惨淡一片，有些凄凉，有些置生死于不顾的决然，密林遮住了天光，尤如她的心qíng被yīn郁所笼罩。

  送丧的队伍有意放慢了前行的度，似是在掩护杀手，牧岩霍然握紧了手，瞳孔骤然紧缩，凝结了眼神。

  果然如此，一切如他所料。

  忽而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眼萧然，俯低身子凑近她，手腕微微动了一下，慢慢收紧了指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