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皱了皱眉,又道,“这也不成,那本宫之前又何必受了那么多罪,也不肯说出来呢?这个人既不能子虚乌有,还得有点地位,让皇阿玛不好动手,最好是个死了的,让他想动手也不成。”
“能让皇阿玛忌惮的也不过那么几个人,你自己想想便是。太皇太后,皇太后,先帝爷,再就是……已故的仁孝皇后……”
胤禩说到最后,声音忍不住低了下来,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虽说皇位是不争了,可重生后,这戏似乎是越来越好看了。胤禩忍不住在心里想。
胤禩话一说出来,胤礽惊得浑身一颤,差一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背脊却是发凉。
是了,若当真是赫舍里皇后入了自己儿子的梦,怨他害死了自己,这可不就是胤礽打死也不敢说的吗?
待以后,康熙当真偏要问起来,自己遮遮掩掩说漏了一点嘴,或许便可以息事宁人了。
只是,这样的境况太过伤人,且胤礽心里一时之间,竟也没了把握。当初胤礽一岁便被封为太子,多少是沾了自己那个红颜薄命的额娘的光,若不然一个一岁的稚童,又如何能看出聪慧与否。
胤礽心里阵阵的寒意渗出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这个活着的,当真能比得过死了的那个吗?
若是康熙听了这话,便当真觉得他克母,又会如何。
胤禩看胤礽脸色煞白,眼神散乱,身上还一阵阵的发颤,吓了一跳,急忙说道,“弟弟胡言乱语,太子哥哥切莫当真啊。”
胤礽回过神来,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心中有数,你不必多言。”
两个人正说着,一个毓庆宫的小太监一溜小跑凑过来,说道,“太子爷,方才李总管捎了话来说,皇上刚才说,批完了折子就要摆架毓庆宫。”
一听康熙要来,胤礽心中一凛,急忙带着胤禩回了屋里,两个人分头去通知扎堆的皇子们。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竟还有什么私密话,偏要跑出去说。”
两个人一进屋,便见胤褆坐在座位上喝着茶,一旁的胤祉和胤禛正叫着劲,分毫不让的下着棋,俱是绷紧了一张脸,像是要送了真格。
胤礽看了胤褆一眼,也不答话,只说道,“行啦,别玩了,乾清宫那边递了话,皇阿玛一会儿就要来了,本宫的毓庆宫是罩不住你们了,是准备留下来接驾,还是赶快走,都动作快点。”
这种时候,这些皇子们自然不想和康熙碰上,一听这话,都作鸟兽散,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毓庆宫立时空了下来,全都走光了。
这群遇事就躲的臭小子!
胤礽在心里暗骂着,一边叫人将屋子收拾干净。过了一会儿,康熙便到了。一袭明黄色的袍子晃荡到了眼前,胤礽深吸了一口气,跪了下来,“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巧名目太子心计
康熙和胤礽怄了好几天的气,本是想好好让胤礽自己想想,这父皇和一个妄言之人,到底谁对他更重要些。谁料,自己这边辗转反侧,这小子反倒是好吃好喝,还和一众兄弟们玩的不亦乐乎。
这几日,宗室里的长辈们折子一道道的上,太皇太后也时不时的趁着请安的时候,和他提父子俩的事,言语里都是对胤礽的维护,让康熙越发气闷,再想起胤礽说得那些混账话,更让这位素来霸道的帝王难得有了一次憋屈的感觉,偏偏连个能说说的人都没有,怎么能不火大?
这样憋了四五日,康熙终于还是忍不住去了毓庆宫,也说不上是想来做什么,只是一定要和胤礽说说清楚。
“起来吧,太子近日可好?”
康熙淡淡地开口,坐在毓庆宫的主殿里,看着胤礽面无表情的垂首立在自己身边,心里一阵阵复杂。十四五岁的孩子,明明蹿起了个头,怎么总觉得身形还是单薄了些,今日看来,竟显得有几分伶仃。
胤礽自幼丧母,又被你捧在高高的位置上,表面上风光,这背地里说不得要被人嫉妒,那些个嘴碎的奴才就算说了什么,也肯定是从你这里传出去的。你这个做皇父的,有时候也该设身处地的站在孩子那边仔细想想,莫要以为你对他好,便是真的好。这宫里面的事,皇上当真还要我这把老骨头提醒不成?
皇上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莫要把太子逼得太紧,若当真伤了父子情谊,可就不好挽回了。
想到皇祖母清早的嘱托,胤礽又这么恭谨,康熙多少平了些气,淡淡地吩咐道,“行啦,杵在那里做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抬起头来说话。”
胤礽抬起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康熙此时的神色,见对方虽然脸色不太好,但似乎气息平稳,并不像动怒的模样,心里松了口气,最近这段时间,应付不断出现的状况,实在让胤礽心力憔悴,若今日康熙再来找他麻烦,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失控,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皇阿玛……”
眼看着那人强行绷着脸,却并未发怒,胤礽小心翼翼的凑过去,拽了拽康熙的袖子,露出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偶尔朝父亲撒娇时的腼腆表情,带着些求饶和讨好的滋味,笑道,“好几日未见着皇阿玛,儿臣可想您了。”
这样明显讨好的话说出口,康熙总算有了台阶下,脸上也松动了许多,“哼,你这孩子,心里可还有想着朕?只会帮着外人说话!”
康熙这口气仍是有些不愤,可态度却明显是缓和了下来,胤礽见了,笑着说道,“怎么会,皇阿玛是天底下第一人,儿臣又是皇阿玛的儿子,怎么会帮着外人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