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听到这里,便正色说道,‘这世上若真有什麽起死回生之术,也不是正道。’
刘凤微微一笑,温祥卿瞧得明白,知道这人是在暗暗嘲笑林清,便恼火的瞪了他一眼。
刘凤笑著望他,又说道,‘我们不如寻个人去哄哄他,说是知道这碧玉箫的秘密,看他怎样说。’
珍珑一直不曾开口,这时却忍不住说,‘只怕不妥。这京城里他便是一手遮天,我们去哪里寻个人去哄他?只怕还不曾进得他府里,便被查出底细,乱棍打死了。’
温祥卿却说,‘这倒没什麽,我有些旧友,常来京城里做些买卖,底下随意插个人,也不是难事。’
林清皱起了眉,说,‘何必连累不相干的人?不如这样,我去府里拜见他,说晓得碧玉箫的事,看他怎样说。’
温祥卿没想到这人居然肯以身犯险,惊讶之余,却觉不妥,就说,‘这使不得。’
刘凤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便握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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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祥卿却不顾刘凤暗中的拦阻,又说道,‘我不过见了一面,就晓得你好打抱不平,专爱管闲事。他手下耳目众多,身旁又有法力高强的人,你去见他,难道不会被他识破麽?’
林清并不以为然,说,‘我只说捉得了一双鬼,无意之中知晓了碧玉箫的事,所以前来问他。不管他怎样说,我就顺水推舟,见机行事罢了。’
温祥卿听他这样说,一时之间竟然无话可对,刘凤便说,‘既然如此,那便有劳道长了。’
珍珑偷偷望了温祥卿一眼,仿佛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後却还是什麽都没说,刘凤微微一笑,却并不点破。
林清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并不喜欢拖泥带水,又说道,‘我要先在你们身上下道符,不知你们两个肯是不肯?’
刘凤点了点头,说,‘也是,不然平白的教人起疑,只是不知道长想怎麽个瞒天过海法?’
林清说,‘便装作役使鬼的样子罢。你不是在他身上下过鬼咒麽?想来也不算委屈。’
温祥卿忍不住看他,林清便说,‘除妖人不如我,捉鬼我不如人。不曾见过,难道便不能问人麽?鬼咒的事是我自以为是了,只是他害了许多性命,却不是我冤枉的。’
刘凤也瞥了林清一眼,却并不言语。
温祥卿见这个人的性子耿直坦白,心里便生出敬佩之情来,说,‘他平日的所为是不好,你并没有错怪他。’
刘凤惊诧的看著他,脸色微微发白,似乎并没有料想他会这样附和林清的话。
温祥卿虽然一向腹诽他的为人,却并不曾真的和他说起过这样的话。这时见他惊诧,就忍不住要想,若不是你杀了人,他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追到我的县衙来,难道这时候还要睁著眼睛说瞎话不成。
温祥卿便说,‘那若是人问,这一双鬼是道长何时所捉,在何处捉得的,道长又该怎麽回他?’林清想了想,便说,‘就说是那一次我在你县衙里捉得的。’
林清又问了珍珑几句话,默想了片刻便起身要走。温祥卿猛得站起身来,说,‘我不放心道长只身前去,等我装扮一番,也随你一同前去。’
刘凤有些惊讶,扯住他说,‘难道你不怕被他们认出?’
温祥卿微有怒意,低声说道,‘难道我就什麽都不做,只在这里干等著麽?我已经等够了!’
刘凤正欲开口,却听林清说道,‘那也该量力而行才是。等我前去他府里探个究竟,回来再做商议。’
林清匆匆而去,温祥卿站在临街的窗边朝下望,连刘凤走到他身後也浑然不觉。刘凤轻声的安慰他道,‘他这一次去,未必探得回什麽消息。报仇之事还是急不得,要慢慢来才成。’
温祥卿转过脸来看他,好一阵儿才说,‘我知道,若是只凭我一己之力,只怕连他的面都见不著,更别提报仇雪恨了。我要你随我一同前来京城,你心里怨恨我麽?’
刘凤微微一笑,并不答他,反而问道,‘你怎麽不问姐姐心里怨不怨恨你?’
温祥卿被他问得答不上来,想了想,便说,‘她本不愿来,是我逼她来的,若是怨恨我,也没什麽奇怪。你却不同,我……’说到这里,却又顿了顿,才说,‘你的心意我明白,可你的心思,有时真教人猜不透。’
刘凤捉著他的手,含著笑同他说道,‘祥卿说猜不透我的心思,可祥卿也有些事,我是不知晓的,不是麽?’
温祥卿听他这样一说,竟出了一身冷汗,想,难道他竟然晓得了不成?
他这把桃木剑放在心口,还差几天就满七七四十九之数了,可鬼婆婆所教的法术,到底是用或不用,他心里也十分的犹豫,拿不定主意。
温祥卿强装镇定,故意同他说道,‘我还有什麽瞒著你?我如今只有你一个,再没有别人了,难道你还不晓得?’
刘凤轻声的笑了一下,却并不抬头,淡淡的说,‘这倒是真的。’
温祥卿听他似乎并不怎麽欢喜,便说,‘这还不够麽,那你究竟要我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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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凤凝神看他,说,‘我要祥卿待我如我待祥卿一般。’
温祥卿半晌不语,最後才说,‘你要这个,我若是应了,不只你不信,怕是连我自己都不信。’
刘凤微微的笑了,说,‘我知道。’
温祥卿在心里叹了口气,想,既然知道,又何苦要说出来?
林清半夜了才回来,温祥卿一直坐在房里不曾睡,听到他回来便急急忙忙的开了门请他进来说话。温祥卿细细的问过他话,才知道原来那位总兵大人命里无子,家中有许多的女儿,可儿子生了一个两个都活不过周岁,便夭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