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当然不是!你年纪还小,又长在深宫,他可是修炼成精的老狐狸。”
看着皇上自责的表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再多地话语,也掩盖不了他可能上当的事实。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王叔平时表现得多疼我。”
这句话皇上说得痛心疾首,为了未来的动乱,皇位的纷争,也为了亲情的流失。
我勉强笑道:“其实他也不算太绝情,不然,先帝驾崩那会儿,既然军队在他手里,他完全可以再上演一出小叔子逼宫,把孤儿寡母都撵出去,自己登基称帝的历史闹剧。”
“你以为他不想吗?但那样做得冒多大地风险?一不小心就会身首异处,落下千古骂名。现在这样多稳当啊,他被性情乖张冷酷无情的小皇帝驱逐,可依然以国事为重,率兵抗击匈奴,保家卫国,他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会达到前所未有地高度,然后再要裂土而治也好,统一中原也好,都顺理成章了。”
皇上越说越激动,伸手揭起被子就想爬起来,我忙按住他说:“你必须先休息,天塌下来都等你这一觉睡醒了再说。”
他苦笑道:“你让我怎么睡嘛,都火烧眉毛了。”
“还没有,现在一切都是我们臆测出来的,也许,全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那不是白急了一场?你先睡吧,再赶忙也不差这一会儿的。”
我一面劝一面想,梁太医不是说药里加了什么黄芩、木香等有镇静作用的药材吗?怎么他还不睡啊。
最后,我取下头上的金步摇,放在皇上头顶上摇晃着说:看这里,看这里,一二一,一二
到我终于走出他的卧室时,天都快黑了。这孩子,意志力还真惊人呢。
看我往外走,小安子忙追到门口问:“公主,您答应了皇上不走的。”
我低声道:“我跟你打赌,皇上这一觉不睡到明天早上决不会醒,难道我一晚上都在这候着?”
小安子为难地说:“要是皇上半途醒来问奴才要人怎么办?”
“就说我累了,回去休息了,明天再来看他。放心吧,他一时半会儿醒不了,明天早上能赶上早朝就不错了。”
小安子打了个千儿道:“就是早朝的事,还要烦请公主向太后问问主意,要是明天五鼓时皇上没醒,奴才还真有点不忍心叫呢,皇上好久没好好睡过一觉了。”
我点了点头:“好的,我问过太后了就派人送口信给你。不过我估计,就算太后同意他明天休息,皇上自己也不会愿意。你只要看看他最近一段日子有多拼就知道了。”
小安子笑道:“也是,公主说得对,奴才心疼归心疼,可也知道今非昔比,以前有太后跟琰亲王帮他顶着,现在可是什么都靠我们皇上一人了。”
“那我就不跟太后说了吧,你还是照样叫起好了。”
“是。走在路上我还在想,其实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太后能帮他顶一下,让皇上好好休息一天,对他地身体是大有好处地。但不问我也知道,母后肯定不会同意的。
以前,外面谣言纷纷,说太后故意架空皇上,意图独揽大权,她早就听够了,所以皇上亲政地时候,她虽然很失落,但也咬咬牙,彻底放手了。这半个月以来,她连御书房的门都没踏进过,也没见过一个大臣,只跟他们的夫人,或宫里的妃子们走动,开开宴会,看看歌舞。因为有我这个寡居无偶的女儿在,也算是有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帮我相驸马。倒也没人说她另辟蹊径,在搞夫人外交,因为她基本不跟她们谈国事,只拉家常。
起初,她是希望我能一起参加这些活动的,我也去过两次,但新房子那边开始动工整修后,我的全部心思就放在那儿去了,再也没陪她去过。我的身份,去多了也怕人说闲话,太后替我相,和我自己天天会男人,到处相女婿,完全是两码事。太后相,是慈母关心女儿;我自己相,是弃妇耐不住寂寞。
果然我想得没错,我才刚提起,太后就皱眉回绝了:“他歇朝一天,叫大臣们回家休息一天就是了,我去干什么?”
“母后,你以前不是天天去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既然他亲了政,把我这个太后扒拉到一边去了,他不亲自来求我,那些不待见我的大臣不跪在地上求我,休想我再踏进金銮殿半步!”
倔强的母后,执拗的小皇帝,我想把他们拉近一点,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战火已燃起
皇上虽然口头上反对我住在宫外,真到我把瑶光殿正式交还的那天,他也没说什么。
我算是慢慢摸清他的性子了:他温柔体贴做小伏低的时候,很可能在琢磨什么“坏”
主意;他发火跟我争吵,反而雷声大,雨点小。可能火气都发出来了吧,所以并没有什么后续的“报复”
行动。
但在如今这种紧张的气氛下,我也不可能每天躲在公主府纳福。只有事不关己才能高高挂起,可皇上的一切,或往大处说,这国家的一切,都是与我息息相关的。
比起装修的那段日子,我在新房子里待的时间更短了。太后在我搬家之前就让人把春熙宫偏殿之一的玉芙殿给收拾了出来,作为我在宫里的新住所。那天她亲手给我铺床,很高兴地说:“这下咱们娘儿两个终于住到一个屋檐下了。”
我也很开心:“是啊,春熙宫这么大,母后再有几个女儿都住得下,何必占着一处主宫。”
太后还是一如既往地彪悍,毫不在乎地说:“占不占主宫倒无所谓,我的宝贝女儿,爱占哪儿占哪儿,只是母后巴不得你跟我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