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从他身体里拔出来了,疲累地,瘫软却依旧有力地搂着阿良,躺在床头灯边。阿良听见自己用满足而宁静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屑和得意说:“怎么这么多?是不是太久没做了?还有,”
他顿了顿,“你真的不看球?”
唐大米微笑地抚摸着他:“还看?还看你就要和我分手了……不看球的男人,出生以来我就见过你这一个!”
“我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多着呢。”
阿良说。
“是啊,我知道。”
他亲了亲他的脸颊,把他埋在自己胸前:“你是最不一样的。但我是最喜欢你的。”
“你也许会忍不了我的。”
阿良把脸转了过去,有些惆怅地说。
“我是你老公。”
他忽然说,“我会忍你到老的。”
阿良心里有些不屑,却又不可避免地伤感了:“做的时候说的这种话怎么能信?”
他翻身坐了起来,从床头上摸出一包烟,用打火机点燃了。
唐大米叹了口气。他看着自己的伴侣,看着他熟练又脆弱地把烟点着了,丢到一边,然后幽幽吐出一圈圈云雾——他看着他说:“那你要怎样才会开心呢?”
说完他迟疑了一下,指着外面的客厅说:“你看我都没看球来陪你了。”
阿良觉得人生最痛苦的时候,就是每次做完以后那清醒的时分;他有些神经质地笑了笑,看着面前的人,又一次觉得迷惑了。那么漆黑的眼睛,戴了眼镜以后显得更深邃,眼镜控的女孩子最喜欢;从鼻子到下巴再从结实的喉结往下一直到锁骨的线条,从侧面看最是性感,每个人看了都会动心……他压抑住自己砰然心动的心,同时反问自己,怎么会这样?明明已经在一起很久了,还像初恋少女……
“开心点嘛。”
唐大米摇着他,深情地望着他的脸,一边捏他的腰一边说:“相信我,相信我们……我们会一直到老的。”
“到六十四岁?”
阿良忽然想起来beatles的一首歌,扭着腰,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到六十四岁。”
“那时候还能像现在这样吗?”
阿良怀着一种怅惘的浪漫,捏着烟半真半假地笑着。
“……这个……”
他思考了一下,有些艰难地说:“估计做成这样就比较困难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良把烟丢到一边,哈哈大笑。他在被子里滚来滚去,最后一直钻到大米怀里,眼睛对着眼睛,鼻子贴着鼻子地说:“其实我不想那么多……你要是一直帮我换灯泡,就好了。”
他这样说着,语气里有一种心酸和绝望的浪漫——但他自己是沉溺在这种浪漫里的。阿良无意识地抱着他,体会着每一阵房间里的花香,体会着自己每一刻的心境,体会着身体每一块皮肤的反应。就一直这样多好,他满足而感伤地说,就这样一直亲吻一直拥抱,就不会分开了……就不会再那么四十五度蛋蛋的忧伤了。
“好。”
唐大米若有所思看着他,语气沉沉地说:“你喜欢看我换灯泡?”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