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位天才少年和我双双失踪,都没能更新,因为我们同时沉浸在游戏里沉浸了整整一个长假……多么宝贵的假期啊,有多少作者哭着喊着要在这个假期好好上榜以换取更多的点击和收益,我们却把它彻底荒废了。
——拉我上榜的于秀女王估计恨不得活活吃了我,却依然在和我聊天的时候,保持着高度的淡定。
——当然,有很大原因是因为她现在也被拉进游戏了。
豹豹为什么也不更呢?我看着他的新文的页面,《星魂之海》,这名字真好,文案也好,少年追求梦想的旅途故事,每一个字都那么好看,每一章都是字字珠玑,这种文简直不能算是网文,难怪他更得那么慢读者也忍了,因为它总会让你舍不得看完,恨不得慢慢看,一个字一个字地咀嚼进去,看完了也再回味好多次,这种绚烂的太空歌剧史诗故事很多年没在互联网上看到了——
我突然觉得心口被重重砍了一下。连屏幕上那些小字,黑字,绿色的护眼底色……也逐渐模糊了起来。
是的……是的……很多年以前,我最喜欢这种故事了,太空歌剧,宇宙的史诗,少年和少女们……
作者大会流光溢彩的大厅里,看上去还不满十八岁的少年眼睛亮晶晶地对我笑着说:“我也看过你的啊……是你的第一本《天谴》。”
“你也开始写这种文了?”
黄自强坐在我对面,对我摇摇头,格外怅惘地说:“我在美国读书的时候,最喜欢看的就是《天谴》,可惜它坑了。”
天谴,天谴。
那么多人喜欢我的那本书。
但是我却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是哪一年呢?我盯着我的专栏看发表日期,唔,那时候我还在读书,我还在念大学,我的前途还充满希望,我的兄弟还没有消失……
我脑袋突然变得很痛,白天吃下去的生肉都在肚子里翻滚起来,脑浆和胃液似乎都喧嚣着翻腾着要涌出——
“兄弟。”
一个声音清清楚楚地在我耳边说,“你得活下去,别出头。”
“我就要走了,回东北!等中国变天的那一天,你就会看到我了……这些年如果东北出了什么大事,那就是我……”
“老子是大东北的纯爷们!老子叫韩笑!有本事你们再来找我!”
“林可。”
他把手拍在我的肩膀上,操场下的树影拖得长长的,月亮落在地面上,已经是深夜了,可是它一点儿也不冷,就好像——就好像还充满希望:“你别去。你要好好写,把我们、把这个时代的事情都写下来……如果有一天真的有救世主出现了,他不是你,但你会站在他身边,把他所做的事情都记下来,好让下个时代的人们能看到。你要一直写……一直写下去……”
我捂着剧痛的额头,掀开被子从电脑椅上赤着脚跳下去,翻箱倒柜地开始翻东西,我那稀少的几件衣服、我大量的书、小畑健的几部漫画……我的东西那么少,怎么还是找不到呢?
终于,我翻到箱子的最底层的时候,我知道我找到什么了。
那是一只钱夹,旧旧的,小软牛皮的——不是很贵,但据说是俄罗斯的产的……在东北买的。
这种款式在当年的学生中特别流行。
我哆哆嗦嗦地打开那只旧钱夹,它下面已经有点磨破了,和我学生时代的那几条破牛仔裤一起,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了,可也不想被看到,于是就这么埋在箱子的最角落里……
因为太沉重,所以更不能丢掉。
我哆哆嗦嗦地把相片层外面的那张武藤兰姐姐抽了出来。时光荏苒,美人迟暮,当年我从香港的报纸上剪下她放在钱夹里,至今我依然爱着她,甚至写了她的同人文……可是她再也不会出现了,只有那数g的影像保留了她最美丽的时刻。
第一张图片抽出来以后,相片层下面还有一张图。
那是一张大头贴。多年了,现在已经不流行照大头贴了——其实也没多少年,可它发黄而且泛旧,就快要模糊不清得看不见人影了。我捏着那张小图片,颓然坐在衣柜的角落里,无话可说,
刹那间往事如潮水翻涌,一别经年,旧欢如梦。时光把记忆都冲刷得几乎什么都不剩下,只有模糊照片上的另一个少年,咧开小虎牙,笑得阳光灿烂。
***
“嗨,还等什么呢,”
一个轻快的、银铃般的声音在我耳畔说道:“快走吧,比赛就要迟到了。”
我茫然地睁开眼睛——随即就被这灿烂的阳光给刺痛了。有生以来,我从未见过这样灿烂的太阳。
一个短发姑娘在我身侧快速地走了过去,她的头发又有点棕、又有点亚麻色,在阳光下闪着细碎而璀璨的光芒,她的脖颈白得就像雪一样;她穿着红色的蝴蝶结小皮鞋和白色的长筒袜,嘴唇就像玫瑰花一样芳香。
我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比所有的日本动漫里的女主角都要美。
她身边还有一个长长的红发姑娘,看起来像是她的同学或者闺蜜……我什么都来不及想,连侧过身看看周围的景物都来不及,便匆匆地跟着她走进了会场。
一进去我就陷入了人潮的海洋。
这里是……
“对不起……”
我在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中,对着一个正在用望远镜盯着场内看的姑娘说:“请问这里是……”
姑娘穿着热辣的短裤和吊带上衣,粉红色的头发编成两股辫子一直垂到腰际,头都不回地喊道:“别烦我啦!调度去找阿宏做,他才是学生会大佬,我要专心看比赛……啊!出来了出来了!”
她激动地跳起来大喊,指着场内大喊道:“oriental4!新式的四号机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