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再度响起,这次响的是铃声,陌生号码,谢时年以为是外卖到了,他的备注是放门口即可,可能外卖员要告诉他一声到了。
谢时年接起电话:“喂,你好。”
电话那头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你在哪儿?”
哥,你是不是回来了
“裴总?”
“你去哪了?”
裴晏的声音没有什么语调,但谢时年能听出他不开心。
秦山消息上报的还挺快,他刚接到张成栋的信息不到几分钟,裴晏就知道了。
他想做什么呢?
谢时年其实很疑惑,前一晚还可怜兮兮的让自己离开,现在又来追问自己的行踪。
之前因为想保住工作的原因,谢时年不想和裴晏撕破脸皮,可现在自己已经没有把柄握在他手里,对他的态度也就没那么好。
更不会像以前一样哄着他,什么都随他的心意。
说起来裴晏到现在还存在的一部分阴暗性格,都是他谢时年惯的。
但是,他现在不想惯着他,说出的话也夹枪带棒的,“裴总断了我在海城的生路,怎么,还不允许我到别的地方谋生吗?”
听筒对面的裴晏声音暗哑,传过来听得不太真切,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问话,可就是能听出威胁的意味:“我开出的条件你不满意?”
“当然不,”
谢时年心情欠佳,“你开出的条件我非常满意,但是裴总,让我离开的也是你,让我留下的又是你,你玩我呢?”
“那天晚上你说,让我走,不然他会不高兴。”
“这个他,是谁啊?”
“现在他又怎么就高兴了呢?”
谢时年知道那晚,裴晏口中的“他”
是自己,他现在还活着,自然不怕利用自己。
“还是说,你现在需要给那位他,找一个保镖呢?”
谢时年手指把玩着手中的公章,稀有的田黄印章质地坚硬,磕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裴晏呼吸顿时变得粗重急促,只有最亲密的人,才知道怎么往心口上扎刀子最疼。
随后是裴晏长达数十秒的沉默。
谢时年烦了,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海城别墅。
手机被扔在地上,裴晏颓废的坐在谢时年卧室床边的地毯上,他刚从公司回来,还穿着西装,不能坐在床上。
谢时年不喜欢,他记得。
谢时年坠海失踪后的那段时间,海城官方搜救队已经放弃继续搜寻,只有裴晏雇佣的私人搜救队,还在坚持。
他们也想放弃,明摆着不会有结果,但裴晏一直砸钱,他们也只能一直找,不敢说浪费资源。
裴晏身心俱疲,实在坚持不了的时候,他就会来到谢时年坠海前居住的房间,和衣躺在他的床上,闭着眼睛,幼稚的希望谢时年能突然出现,如平时一样警告他不许穿衣上床。
但没有。
一次也没有。
裴晏无力地佝着腰,望着已经息屏的手机,嘴唇张合,无声地吐出一句话:“哥,你是不是已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