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已經到了,一個吉他包挨著孤零零的行李箱被放在地上,東西的主人卻不見蹤跡。
迎接周渝臨的只有滿屋灰塵和鏽跡斑斑吱哇亂叫的鐵床,果然是不出所料的破爛,一共四個床位,他挑了個落灰最少的把一直背著的雙肩包放上去。
周父周母圖鮮,把周瑜臨送到校門口就自顧自跑走欣賞校園風光了,此刻不知道正在哪裡逍遙。
沒辦法,周瑜臨只好自力更生,找出毛巾給他的位置全擦一遍,又忙活半天才把床鋪好。
春困秋乏,此時已到了晌午,興許是方才耗費了些體力,周瑜臨有些困了,他定了個一小時的鬧鐘,摘掉眼鏡打算小睡一會兒再出來覓食。
他很快就睡著了。
此時此刻,周渝臨很尷尬。
兩分鐘前,他醒了,硬邦邦的木板床他著實不太適應,剛戴好眼鏡從床上爬下來時,寢室的門就被打開。
四目相對,連空氣都凝固了。
來人脖子上掛著副頭戴耳機,可能外面起了風,他一頭暗紅色頭髮微微有些凌亂,卻不顯得狼狽。
這人稜角分明,隱隱散發出若有似無的強勢感,長的實在不錯,連一向不看臉的周渝臨都這麼覺得。
男生叼著棒棒糖,一臉懶散的微眯著眼睛探究的看向周渝臨,漫不經心的往前走了幾步,耳垂上的黑曜石通過從透過玻璃的午後陽光照射散發出光芒,周瑜臨這才發現來人還戴了耳釘。
好潮,他的潮人恐懼症要犯了。
等等,周渝臨意識到一絲不對勁。
由於先天性別的禁錮,周渝臨在Beta當中已經算很高的了,而比他還要高出這麼一截並且結實許多,那只有一個解釋。
這是一個a1pha。
「同學。」還是周渝臨先開的口:「你是不是走錯宿舍了。」
男生挑了挑眉,退出來看了眼門牌號,又折回來不容置喙的說:「d棟315,沒錯的。」
這人聲音低啞,慵懶感溢在話語間,屬於糖果的味道從他的唇齒間散發出來,甜膩膩的。
周渝臨聞出他吃的糖是草莓味。
對甜品一向抗拒的周渝臨皺皺鼻子,不著痕跡的後退一步。
「315。。。也沒錯啊。。。」周渝臨喃喃著,電光石火之間,他突然想起來。。。
自己的宿舍大概貌似應該。。。在c棟。
自以為抓住了對方的小辮子,周渝臨硬氣起來:「不好意思了同學,可是這裡是c棟,d棟是隔壁樓。」拉起那人的行李箱就往外推,一副趕客的樣子。
男生摸摸下巴,沒再說什麼,走近前拉住周渝臨的手腕就往外走。
a1pha的手溫熱,力氣還很大,周瑜臨扯了扯手腕,根本掙脫不開。
該死的,周瑜臨有點生氣,真是世風日下,長的人模狗樣,怎麼不占理還帶逼人走的呢。
一臉黑線的周渝臨被男生拉到了宿舍走廊,卻沒有就此止步。
周霖皺著眉頭看著前人的後腦勺,想畫個圈圈詛咒他。
被帶到走廊盡頭,周渝臨發現這裡有面窗戶,和對面的樓隔空相望。
他給身邊的男生遞過去一個不解的眼神,那人鬆開周渝臨的手腕,眼裡帶著玩味伸出手指向窗外。
周渝臨一臉不耐煩,但還是想看看這人想搞什麼么蛾子。
然後他就看到對面樓上,貼著碩大的「c棟」二字。
。。。。。。
好嘛,合著鳩占鵲巢的他自己,這真的很尷尬。
細細回想他剛剛做的一切,周渝臨甚至在想為什麼他不會遁地術,哪怕這地上長出來個地縫也行,他真的很想鑽進去。
高中的時候因為長的像女孩子而被同班的同學取笑都沒有現在這樣讓他感到無地自處。
周渝臨目光變得躲閃,結結巴巴對身旁的男生說:「嗯。。。我,那個。。。」
他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語無倫次最後來了句:「哥們兒對不住,我我我立刻走,恭喜發財大吉大利。」
然後轉過身同手同腳的走掉了,還聽得身後的男生憋不出噗嗤一笑。
就說自己不適合群居生活吧!周渝臨憤懣的想。
那男生雖然嘲笑了周渝臨,但好歹沒跟他多計較,在他手忙腳亂收拾東西的時候還搭了把手,也算個好人
等周渝臨再次背上書包拉起行李箱準備邁出這個宿舍門奔赴征程時,男生幽幽的開口道:「你這人還挺有的,我們可以交個朋友嗎?」
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收到這樣奇奇怪怪的評價,周渝臨深深的懷疑對方在內涵自己。
有?有你個大頭鬼啊!
於是他對著那張帥臉,故作高冷的說:「我這種有的人只跟其他有的人交朋友,咱們還是後會無期吧。」然後揚長而去。
直到最後,他們兩個都沒留下彼此的名字,明明就隔了一棟樓,可命運使然,在往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周渝臨都沒再見過那個男生。
時間如同脫韁的野馬,彈指一揮間大一就過去了。這年周渝臨的三個室友都是大四學長,忙著實習不怎麼回寢室,宿舍硬生生叫他住成了單人間,不過周渝臨很受用。
周父說的沒錯,大學就是個小社會,這一點是周渝臨知道班裡的貧困生名額給了一身名牌卻和輔導員走的密切的班長時才發現的,不知不覺間,他似乎也在悄悄改變著,比如,他沒再那麼抗拒社交也不再同從前那麼內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