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寂澜直当龙子借由刚才她和刘宛的交谈,将病床上躺着的这个人和她曾经提过一次的“蒋致临”
对上了号,进而将自己莫名其妙被召唤到这个异世的怨恨发泄到他身上,所以才说了以上一番话。
龙王大人此时正在气头,哪顾得琢磨许寂澜心里的弯弯绕,直接小身躯一纵,跃站到旁边桌子上,怒气冲冲看着许寂澜道:“先是那个什么留名,现在又来个留碗,这个连魂魄都丢了的倒霉鬼是谁我才懒得管!你这个死女人先把事情给我解释清楚,作何平白无故与如此多的男子有了纠葛!”
这个六一节
许寂澜被龙子一阵怒吼唬得一愣,回过神来第一件事不是问龙子是否设过结界屏蔽病房内的声响,而是既惊又惧的重复起他刚才盛怒之下说出的有关蒋致临的那句评语:“丢了魂魄?”
“你是说他现在只剩下一副躯壳?”
许寂澜问出这句话时都有点张口结舌的。
龙王一听这话更是头顶冒起三柱青烟,一双黑眸恨不得喷出火来:“你先把事情给本尊交待清楚!”
许寂澜都无奈了:“交待什么?”
龙王深吸一口气,伸着两指先一指病床上躺着的蒋致临:“他跟你什么关系?”
许寂澜心想甭管怎么说话题好赖又绕回蒋致临身上了,就顺着之前的话接着说:“当初他从一个厉鬼手上救过我一命,就这么认识的。”
好哇,设圈套玩英雄救美!龙王心里一酸,眯起眼瞪着昏迷不醒的病人。
“后来知道我眼睛的事儿,就托人帮我订做一副眼镜,戴上以后一般情况下就看不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龙王心里更酸,一双眼恨不得嗖嗖射出几枚钉子,直接给人钉在砧板上!
“后来很久都没怎么联系,那天我碰上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它的形状可以变来变去的,最开始好像个……”
许寂澜本来想说变形虫,又考虑到龙王大人的阅历还不足以理解变形虫这种生物,索性换了个通俗易懂的说法:“可以揉来揉去的豆沙包,一张嘴还能吐出一团一团的黑雾,隐约能看到它头颅那里好像有很多个骷髅头……”
“反正没有前因后果的,那东西就想要我的命,是他及时赶到,救了我一命,然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到现在。”
以命相搏,好让人一辈子都忘不了他,永远觉着欠了他,卑鄙无耻无下限!龙王心里这会儿不光酸了,还火辣辣的,眼睫轻轻一眨,就见原本盖在人胸部以下的棉被突然轻飘飘浮在半空,然后扎猛子往下一扑,将人从头到脚盖个严严实实!
许寂澜这正好好说着话呢,眼睛自始至终都看着蒋致临的方向,眼见那棉被突然浮起又罩头闷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跟前,帮人把被子重新掩好。转回头就瞪龙子:“堂堂龙王跟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过不去,说得过去么!”
龙王跃下小桌一扭头,气哼哼的道:“魂魄既无,就是醒了也是具行尸走肉!”
许寂澜一听这话就懵了:“你是说……他当初跟那怪物同归于尽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那也不对啊,人死了不应该没心跳没脉搏,她自己辨别不清就算了,人医院大夫总不是傻的呀!
龙王一梗脖子,抱着手臂坐在椅子上盘上腿,也不搭理许寂澜。
要放在别人,许寂澜才没那个闲心去哄人,爱说不说呢。可一来这件事关系蒋致临的生死,这在眼下是一等一的大事,许寂澜必须在乎;二来人总是容易相信眼睛看到的而忽略潜意识里的判断,现在在许寂澜眼里,这龙王就是个爱炸毛爱闹别扭的小毛孩,或许作为一只上古神兽他活了几千年,可无论思维方式还是情绪波动都不像个成熟的“成人”
,许寂澜更不会把他当个“男人”
看待。
所以发觉小东西在闹别扭,许寂澜一方面觉得累心,一方面还是上前推了推龙子的肩膀,缓和了语气说道:“这件事对我真的很重要。如果你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就告诉我。但凡有几分机会能把人就醒,我就得试一试。毕竟他当初是因为我才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龙王冷着脸没吭声,过了一会儿突然转过脸来盯着许寂澜看,问了句:“你是不想欠他的恩情?”
许寂澜不由得苦笑:“谁也不想欠着债过一辈子,更何况是这种……”
龙王一双眼盯着许寂澜脸上的表情看了许久,同时也用灵力去感受许寂澜的内心,确实没有半分诸如“心疼”
、“不舍”
的男女之情,顿时心里一块大石轰隆一声落了地。
又过了一会儿,龙王清咳两声,慢悠悠的道:“人有三魂七魄,他体内现下只剩一魂二魄,是以仍有气息尚存,这副躯壳也不至腐朽败坏。”
“剩下那两魂五魄,具体在什么地方我感应不到,不过仍是完整的。”
说到这儿,龙子抬眼觑了许寂澜一眼:“你方才所讲那只怪物,并非自然精怪,而是有人用邪法炼成的降头。既是人为,此事便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依现在你我二人之力,想要顺利寻回此人魂魄,不太容易。”
许寂澜听得认真,这时也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不会轻举妄动。”
想了想又问:“你能感应到他不在体内的那几魂几魄,是都在一个地方吗?”
龙子微拧着眉,静默一会儿才道:“至少现在仍在一处,并未被人打散。”
许寂澜听了这话,也半晌没言语。没过两分钟,门被人轻轻推开,刘宛端着洗干净的饭盒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