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肯再躺回床上的少年蹙眉坐在椅子上,只抿了一小口,眉头瞬间皱得更紧,完全不能忍受这种苦味。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仰起头,喉结上下滚动,将玻璃杯里的退烧药一饮而尽。
喻见站在一旁,盯着池烈喝完药,从兔子手里接过湿毛巾,递给他:“敷一下吧。”
湿毛巾被塞到手里,池烈不太习惯。在他的认知中,没有生病要吃药或者找医生看病的概念,除非是自己实在硬抗不下去的外伤,才会不情不愿地选择去医院。
然而风从窗外吹进,窗帘被吹得鼓起。热风拂过少年耳畔,轻轻吹来几步开外少女身上的气息。
隐约的,清澈而温柔。
他不自然地偏了偏头,感觉自己的确在热。
耳侧尤其烧得厉害,一阵一阵烫。
喻见原本以为,多少得劝上几句,池烈才肯敷湿毛巾。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把毛巾按在额头上,然后闭着眼,不吭声了。
夏风薰薰,房间里一时没有人说话,很是安静。
直到风骤然猛烈了一瞬,薄荷色的窗帘被吹得高高鼓起,池烈睁开眼:“今天……”
他少见的有些迟疑。
不知道该怎么和喻见解释今天生的事。
“今天郑叔叔说让你好好吃饭。”
他还在犹豫,喻见极其自然地接过话头,“晚上留下来吃顿饭吧,做清淡一点儿,你刚好能吃。”
池烈闻言一顿。
他不由扫了喻见一眼,现她正好也在看他。
依旧是一贯温和无害的模样,少女杏眼里落着些许树影。她安安静静地看过来,眸色澄澈,平和温柔的,带着洞察一切的了然。
而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
仿佛对一切都一无所知。
池烈嘴角微微上扬:“嗯,行吧。”
是他忘记了,她一向是个特别聪明的小姑娘。
*
或许是儿童版的退烧药效果比想象中还要好,或许是池烈的身体一向很耐摔摔打打,已经对烧这种小事完全免疫。总之,喝完药没多久,他的体温就迅降了下去。
于是再也不肯待在喻见的房间里。
喻见和这个一心一意往楼下冲的家伙讲不通道理,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找了个小板凳,让池烈在院里的榕树下歇一会儿。
很快,一群才午睡完的小豆丁探头探脑地凑过来。
每隔几个月,就会有团体或个人来阳光福利院献爱心,见惯了陌生人,院里的孩子基本不认生。而志愿者们大多二十岁往上走,很少能见到池烈这个年纪的少年。因此,他们对他充满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