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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第2页)

她喝了口茶,“袁若全,你先下去,到兰漫那儿领罚。”

袁若全顶着一身的汗告退。

凌君汐叫凌初起身,话题陡然一转:“今早大理寺公告,陈一示酗酒,当街冻死,可是真的?”

凌初怀里都还揣着那颗紫色宝石,忽而听见凌君汐这话,都觉胸口一烫,他答道:“是,他喝多了酒,被冻死的,因戴着人皮面具,昨夜大理寺验尸才发现是陈一示。”

凌君汐嗯了一声:“小逢既已忘了这些年,就不要再向他提起,若是他问起,便说主谋之人已死其他不必多说,你也向下吩咐过去。”

这也正合凌初之意,他便应了下来。

凌君汐又问:“当年选择留在上京,你可后悔?”

凌初闻言一怔,并未说话。

当年安逢被陈一示劫走,被救回来后夙夜难安,噩梦连连,常常被魇住,醒来以后满身大汗,整个人浑浑噩噩。卢行义看过几回,开了几副静心的方子,但始终不治里。

凌君汐和安诗宁总归是女子,不好随意出入寝房,安逢又忽地对生人极不信任,每回脱衣上药,都是强忍不适和恐惧。

历此凶险,安逢反倒未曾向凌君汐和安诗宁哭诉一句,他越这样,就越让人不放心,

凌初那时留下照看安逢,陪吃陪喝,给他上药喝药,等安逢心绪方稳了,才带他外出。不然他一个本在边疆征战的儿郎,最后怎会留在小小都京之中,一只猛虎收了爪子,居在皇城一角,何尝不是委屈了他……

凌初也偶尔问过自己,是否后悔留在都城,若说不悔,那自然是假的,可他看安逢渐渐恢复从前笑颜,对他敞开心怀,心中悔意也就散得差不多了。

凌君汐看了看凌初,道:“那时我也有私心,问你时虽说是随你心意,但心里却是想让你选小逢,可见你答应了,却又怕是误了你前程。”

凌初垂眸:“义母推举我为守卫军副使,我于京中任职,便已有锦绣前程,更何况论边疆将才,阿姊比我更合适,也做得更好。”

军中虽热血直接,但也不乏弯绕人情,作为主将,不仅要武能镇住兵士,处事也须知世故,却又忌太过圆滑。

凌年性子比凌初严谨沉稳,一张脸总是笑吟吟的,仿佛从不动怒,初看还以为是比凌君汐和凌初都多了几分人情味,实则是笑起来的狠,比凌君汐还冷漠无情。

这一点,是当时还算稚嫩,又动不动就黑脸的凌初所比不上的。

凌君汐道:“我那时举荐你,其一是表忠心,其二是为你前程,可如今想来,身处皇城上京,一言一行都被言官督促,被权贵看在眼里,退了做不好,过了又恐惹圣上不悦,倒也不知你做上这副使,到底是对是错。”

凌初听凌君汐此般话语,自然惊讶,他道:“这都城守卫军副使一职虽得罪人,可有安王殿下在,种种事务也是要由他过手,孩儿才能查办。”

换言之,安王不让他查的东西,就是圣上不让他查的,自然就不会摆在他面前,他也就只能当没看见,而能让他看到的,自然也是圣上要他办的。

除了当年梁瞿一事,那是他隐秘散出去的消息。

凌君汐道:“我是怕你后悔,你在这上京,是埋没了你。”

安诗宁也道:“圣上命你为副使,是看在将军府的军功实力,可若俱你,也是因为将军府。上京中有你,边疆有凌年,你们姐弟军权过盛,即使将你摆在跟前也难以让人安心。圣上虽然心慈,连佞王都狠不下心处置,可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谁知他如今是怎样的。”

“我们不懂圣意到底如何,可你若是树敌太多,恐难脱身,须早做打算……”

安诗宁忧心道:“去年我托你查办梁瞿一事,已是让你冒了大险,在这上京,实在步步惊心……”

这话比凌君汐方才的话还要大不逆,但凌初知道这都是为他着想的实话。凌君汐忽然以伤病为由,卸下军权,带着随行护卫,连安逢都不带,就避到远在上京百里之外的温阳,深居简出,恐也是怕功高震主。

凌初初始任副使时,的确扎人眼,他一视同仁,做事不留情面,自然深受不少官宦怨恨,可摸爬滚打,吃了许多官场苦头后,他也渐渐懂了些世故。

那段时日他琢磨来琢磨去,实在太累,比练武杀敌还累,更何况回府后他还要应付安逢的纠缠,自然觉得厌烦。

虽有些烦,但那样的日子似乎也并非让人难以接受,急于脱身。

他不属皇室,也不亲臣子,只有一个将军府,树敌太多,确实难办。他能当上副使,或是借着将军府的东风,可若是跌下来,那也是因将军府荣光太盛。

说到底,也是他与将军府的关系也太紧密。

若是换个关系似近似远,又对凌君汐与帝王都忠心耿耿的可信之人,日后渐渐脱离将府,完全为帝王所用,就无须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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