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他也并未执着,便退回落了座。不经意间转头,看见胡亥心思满腹的样子,不觉敛了眉,心中闪过一丝狐疑。
而那厢徐福同嬴政对答了几句,便又亲自侍候着嬴政服了丹药,方才拱手告退。退下前,照例分别对一旁的扶苏胡亥一一行礼,举止也照例没有任何破绽。
看来自己并未选错人。
只是胡亥看向他的眼神,却分外飘忽。
扶苏觉出了什么,不动声色。
而嬴政看了看底下坐着的二人,对胡亥道:“今日功课便到此罢,你且回去,明日再来。”
“喏。”
胡亥心神不宁地站起身来,拱手告退。
还未转身,扶苏便也站起身来,对嬴政一礼道:“父皇,儿臣大病新愈,久坐之下亦有些不适。不知可否也随幺弟一道,先行告退?”
嬴政闻言微微眯了眼,然而见他面色依旧是有些苍白,便也颔首允道:“去罢。”
同胡亥一道步出门外,扶苏若无其事地问道:“听闻父皇进些时日,日日都亲自检查你的功课?”
“确是如此,”
胡亥颔首,不自然地笑了笑,道,“大抵是嫌弃我天资愚笨,须得后天严加看管罢。”
“胡亥哪里话,”
扶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微微笑道,“这分明是父皇对你关爱有加的表现,日后理当好好表现才是。”
胡亥一时不知如何应答,便只是笑。
扶苏不动声色地看了他片刻,忽然问道:“方才进宫伺候父皇服用丹药的那个徐福,你可知……他是何来头?”
胡亥闻言一惊,忙转头看向扶苏,观察他面上的神色。然而扶苏神情平静自若,却是没有半点蛛丝马迹可寻。他便只好结结巴巴道:“具体如何……我也不甚了解,只听闻是颇有本事的方士,自打服用了他献的金丹,父皇的病痛便痊愈了,故而……对他十分宠信。”
扶苏长长地“哦”
了一声,狐疑道:“只是这徐福一介草民,若无人暗中牵线,如何竟能出入皇宫,甚至面圣献丹?这一点……是倒分外奇怪。”
胡亥也唯有随声附和,不敢多言。而扶苏见此情形,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然澄明如镜。
“长公子的意思是……”
李斯压低了声音,道,“那徐福同胡亥公子已然有所瓜葛?”
扶苏立在窗畔,抬眼看着窗外。窗外风声簌簌,空空落落地响起无边的暗夜之中,越发衬得夜色空落清寂。
“想来若非胡亥替我邀了这一‘功’,只怕也不会骤然得了父皇的关怀。”
他慢慢地颔了首,轻笑了一声,道,“这赵高之能,当真不可小觑。只可惜,若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便是自作聪明了。”
李斯已然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便忖思着问道:“既如此……长公子意欲何为?”
扶苏转头看向他,反问道:“李大人以为该如何?”
“依臣之见,不过四个字而已。”
李斯一字一句道,“顺水推舟。”
扶苏闻言一笑,道:“知我者,大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