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得不紧不慢,只是去的,却并非该巡逻的方向。
…
乾明殿外,御前总管宁宏儒守在门口,呼啸的冷风刮得人脸疼。
他犹是如此,那娇嫩的小主,便更加难忍。
刘才人梳着同心髻,一袭江南烟雨色的软毛织锦披风罩着,漂亮小脸在这冬日寒风冻得嫩红。
“宁总管,我不过是来给陛下送些吃食,寻常也是如此,怎今儿这般不同。”
刘才人娇声说道,“你就进去通报一声,陛下不会不见我的。”
宁宏儒笑了笑:“若是往日,奴婢自不敢拦着小主。只是今日陛下已经吩咐,谁都不许打扰,还请小主回去罢。”
刘才人却是不肯退让,定是要进去。
她分位低,本不该在宁宏儒面前如此放肆,可是在这后宫,分位的高与低是不管用的,管用的是景元帝。
景元帝喜欢的,再是卑贱之人也得捧上天去,他若不喜,便是皇后之尊,仍是无用。
刘才人刚入宫,也是个谨慎微小的,大半年过去,已然嚣张跋扈,像是变了个人。
半盏茶的功夫,宁宏儒仍是不肯让,刘才人的脸色很是不好看。
就在这时,乾明殿内,有位女官急急走了出来,不知在宁宏儒的耳边说了什么,宁宏儒神色微动,转身朝着殿内走去。
刘才人眼前一亮,跟着走了几步:“是不是陛下肯见我了?”
宁宏儒微笑着说道:“还请小主留步,奴婢这便为您通传一声。”
刘才人这才止步,痴痴地在门外候着。
女官跟在宁宏儒的身后,一行人匆匆往殿内走,只听得女声飞快地补上还没说完的话:“……陛下很不高兴。”
宁宏儒一凛,什么刘才人徐贵人全都抛却脑后,恨不得脚上有个风火轮,走得那叫一个飞快。
待到寝殿,方才进入,便已看到一个身影跪倒在殿中,正轻声细语地说话。
“……那钱钦是个会来事的,舍不得手底下这些帮手,就寻了个替死鬼来,既为刘才人办好了事,若怪罪下来,也有个顶缸的倒霉蛋……”
钱钦?御膳房那家伙?刘才人,顶缸……这只言片语一出,宁宏儒便知是何事。
他老实行了个礼,就听到景元帝叫了他的名,声音很是好听,就是冷淡出奇,宛如寒冰。
“把钱钦的舌头拔了。”
轻轻的一句,就让寝殿鸦雀无声,又片刻,“再把门外的女人拖出去砍了罢。”
女官惊骇的抽噎声闷在喉咙里,险险要犯错,身前的宁宏儒波澜不惊地欠身:“喏。”
宁宏儒从乾明殿退出来时,刘才人眼前一亮,不由得往前又走了两步。她下意识抚发,笑吟吟着瞧着总管,颇有隐隐的得意。
“宁总管,陛下是不是要见妾身了?”
她心里对宁宏儒是有些不满的,明知道陛下爱宠她,却还是三推四阻,如此不识相,不知是怎么走到这个位置的?
想归想,刘才人是不敢流露出来,生怕得罪了宁宏儒。她入宫后可算见识了,太监都是些小肚鸡肠的货色。
小肚鸡肠的宁宏儒含笑:“陛下口谕,赐死刘才人,即刻行刑。”
殿前立刻走出几个侍卫,干脆地抓住刘才人的臂膀往台阶下拖,那动作粗鲁直接,毫不怜香惜玉。
刘才人惊恐地叫了起来:“宁宏儒你疯了!妾身要见陛下,陛下,陛下,这贼子假传您的口谕……”
她的声音哆嗦,满是恐惧,甚至都顾不上磕碰的疼。
宁宏儒保持着平静的微笑,这是他惯常在外的面|具。看多了,也就以为他真的是个温和的脾气。
可能跟在景元帝身边的,又何尝会是个心善的人物。
宁宏儒看着被压着跪倒在台阶前的刘才人,慢悠悠地开口:“陛下仁慈,赏了小主一具全尸,留个体面。”
体面?刘才人拼命挣扎着,什么体面!
人都要死了,是怎么死的,难道很重要吗?
“陛下——”
在寒冬中,女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凄厉,如同怪异的嘶吼。
但很快,红血洒落地面,还透着热乎气。
一个侍卫将刀尖抽了出来,刘才人的尸体直勾勾地扑倒在地。
宁宏儒:“拖出去,送回给淮南王罢。”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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