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通大戏终于落幕之后,朝臣们一一退下,却已开始议论不休,
工部侍郎封德仁也是小声呢喃道:“质子为人确实聪明恭谨,或可暂时逃脱杀身之祸,”
可刑部尚书于洪恩不以为然:“你这就想得简单了,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不管他如何聪明谦恭,亦难脱杀身之祸,不如我等可小赌一番,一两银子怎么样?“
封德仁道:“一两银子怎够,要来就来五两,”
两人大笑而出。
在公孙坚授命的精心安排之下,公孙廉被授予了一个廉王的头衔,王府被安置在原先主上用来避暑的一处行宫之内。如其所愿,这地方与当今的都城安平城相距有数十里远。周围皆是良田美景,又颇得风水之妙,冬暖夏凉,是精心打造的休养圣地。
可换句话来说,这地方表面上远离是非,却也断绝了公孙廉与外界通讯之任何可能。他公孙廉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很难在这样的地方翻起风浪。加上这二十名婢女和家丁,所以这种表面上的优待,实际上不过是一种严密的监视和软禁,比之南越之时也没有多少分别。
当公孙廉刚走出宫一里之时,便有家丁拦在身前,范大人说了,“为保护王爷的安全,请不要离开王府太远。”
公孙廉刚想破口大骂,但转念一想还是忍住了,自己的处境已经这样,骂这些人也无济于事。悻悻然回到王府。
安得海被释放之后,他们按理应当回到中土,可看到身后一些貌似普通百姓,实则严密监视他们一举一动的密探。他们也知道处境仍然极为凶险,这一切绝不可能就此了结。
他们来到皇城内的一家面馆,周围人声嘈杂,可以说一切举止尽在密探耳目之中。赵远志耐不住性子,“现在我们怎么办,在这里瞎逛了几天,难道不想早点回中土。”
“现在回中土未免太早了点,我们还想在这里好好逛一逛东6的市集呢,看看与这珊瑚城的市集相比有什么不同之处。”
不过这一切自然是有意说给这些东6朝廷之耳目听的。
他们一无船,二无多少财物,如果要走必然要通过东6派往中土的商船。而一旦他们离了东6来到海上,就会成为俎上鱼肉,随便地被朝廷所派杀手在海上处置掉。毕竟没有人会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已经回到了东6。于是安得海打定主意,就先以各种理由赖在这皇城市集之中,越热闹的地方越安全,或许还可以探听一些公孙廉的消息,省得公孙廉被悄无声息的解决掉。
虽然皇城内的朝野民间对此事多有不同看法,但也不敢过多议论,尤其是朝臣之间,甚至不敢在各自府衙内商谈此事。毕竟皇城司的密探遍布皇城内的大街小巷,如有一个不慎,他们之间谈话的内容就有可能传到曹无伤,以至当今皇帝公孙坚的耳朵。
虽然公孙廉明白以目前的情形,公孙坚还不会采取着急着采取一些下九流的手段直接除掉他,比如说下毒、让下人行刺,可一想到过了些时日,这件事的风头一旦过去,他就可能会以各种意想不到的意外或者疾病死去。此时,他的死就会像大海中泛起的一道小小浪花,不会有多少民众关心。
这让他尤其忧虑。这些天来,虽然是锦衣玉食地被供奉着,比之当年在南越的囚禁式生活要好过得多,但手里的茶,送来的饭都渐渐地没有了滋味。夜里也不能安寝,有时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想到这一路来的艰辛和同伴的牺牲,如果就这样无疾而终,未免太不甘心。
由于这些事情,他的精神之委靡已经有些明显了,不过他很多时候却必须在这些家丁和婢女前装出一份享受田园生活,甘心当个太平王爷的样子,免得遭到当朝皇帝更多猜忌。每隔两天就要到田里去亲自打理花草,以及耕种,喂养农场里的牲畜。或者故意找这些家丁赌上一些小钱,高兴的时候赏赐家丁一些钱币字画。
这时也有许多人想要登门拜访一下这位皇子,他一概回绝。他明白这些人表面上说是拜访,实则不过是当今圣上派来的探子,用来试探他的内心想法。如果此时稍有慎,显露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他立马会被扣上一个勾结朝臣、意图谋反之类的罪名,被当今主上更快谋害。
可这样下去,其中苦楚更甚于失去自由的幽禁,有时真想一死了之,一了百了。早知今日,还不如还如留在中6与戾族一战,也算死得其所。
公孙廉的情况无时无刻不被传到太极宫内,公孙坚也觉得公孙廉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禁喜形于色,对着范冰道:
“还是你这奴才会想主意,现在广大百姓只知道朕大度容人,对公孙廉极尽优待,等过了这些时日,就找个方法把他解决了,永绝后患。”
想到这里,他对着阶下的王玄览、范冰及曹无伤等人道:
“你们可有好的法子,让他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范冰抢道:“要说杀他,方法很多,下毒、行刺、水淹、土浸皆可,只不过当前时期,仍然太过敏感,臣以为还是应继续做足工夫,以消除公孙廉和百姓之戒心,好让他日后的死成为一场意外。”
公孙坚深以为然,“王玄览,你这里有什么主意?”
王玄览道:“范尚书所言甚是,只是我认为了继续掌握民心,臣建议陛下亲自前往看望廉王,好让广大百姓将陛下作为信仰,围绕在您的左右。”
这让公孙坚更添了兴致,“那就依王枢密所言,明日朕就去探访廉王。”
得知公孙坚前来探访,公孙廉不敢怠慢,提前在王府外恭候大驾。
这公孙坚下了皇辇,马上下令让公孙廉起身,“皇叔,这地方可住得安逸。”
“当然安逸,没有比这里更好的了。圣上的安排极尽用心,让我仿佛回到了当年的长歌城。”
随行的大臣范冰道:“我也是谨遵圣上旨意,为让王爷过得安心,日日询问廉王爷情况,尽心竭力,不敢有丝毫怠慢。”
公孙坚道,“这是应该的,这些侍从婢女什么的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赶紧给我通报一声,我必治这些人的罪,再给你换一些趁手的人来。”
“陛下言重了,这里一切有您的照料,必是极为周到妥帖,我无丝毫意见。请陛下赶紧移步府内,如此久立于宫外是微臣的罪过。”
进了府内,公孙廉一路为公孙坚讲解自己饲养的各种鸟雀,以及最近让王府总管赵德才买来的字画古玩,还有后院种植的花草,以及棚内饲养的牲口。还特意准备了一桌农家宴,讲解各色农家菜大多都是自己亲自种植,以及宰杀自养牲口制作的各式鱼肉荤食。
这一路接待,让公孙坚心情畅快,愈觉得这公孙廉是个懂事之人,或许就这样留着他也未必就是一个巨大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