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狱中了。
这些浅显的道理太后又何尝不懂。但她问出口,唯有试探二字可解释。
谢玹一一应对。
等试探过后,知悉了谢玹所思所想,才能让她稍作心安。
太后端起桌上的茶盏,亲手送到谢玹手边:“尝尝?我亲手泡的。”
此时此刻的勤政殿里,若是换个人在此,面对太后如此的和颜悦色,要么会猜测茶中下了毒,要么立马爬起来诚惶诚恐地叩拜行礼。
可谢玹只是目光稍顿,便自然接过,小尝了一口。
入口微甜。
不似寻常茶粉的涩口,茶水入口竟还有一些香醇之感,谢玹面露意外,顿时绽放笑颜:“皇祖母好手艺!里面是加了什么调味的东西么?”
太后看了看谢玹半晌,脸色忽而一淡。
“加了解药。”
谢玹的笑意一顿。
“也不全算解药。”
太后站起身来,留谢玹独自一人坐在那高处的座椅之中,“萧陵是不是给你说过,这解药你需每隔一段时间服用一次,否则会觉浑身有如虫蚁噬咬,痛苦不堪?”
谢玹缓缓放下茶盏,却也不起身,只这般随意地坐着:“皇祖母明察秋毫。”
“此去永州,少则一年,多则不知要多久,我给你备了一些,你离京时记得找赵闲取。”
“多谢皇祖母。”
他们好似一对寻常的祖孙,在商讨即将出远门时要准备的事宜。太后向来艳丽的面孔,在此时背光的勤政殿的台阶之下,亦有几分不可明说的压迫感。
她转过身,目光在谢玹身着的白衣上逡巡许久:“你方才去萧先生那儿了?”
“是。”
谢玹便也笑道,“这不,星澜身上还穿着先生的衣物呢。”
太后微微颔。
她心思深沉,警惕性也异于常人,很少有人真正能通过表象而揣度出她心中所想,于是他们便终日惴惴不安、诚惶诚恐,亦或想着如何置她于死地。
可太后却又是矛盾的,慈爱与阴狠在她年轻的躯体上交织并存,让人无法忽视,也不能忽视她立于权力之巅这个事实。
而现在,这个手握生杀大权的女子,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谢玹。
谢玹并没有坐多久,他不用去揣度太后的想法,也并不需要。
他只是步伐轻快地走下高台,走下那座象征着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位置,来到太后的面前。
这身白衣劲装很好地勾勒出谢玹挺拔的身形,腰板挺直、腰封处干练而有力量,是少年人特有的味道。他将髻上垂下来的冠绳撩至耳后,随后原地转了个圈,炫耀似的向太后张开手臂:“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