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玉词像被老师抓到偷吃零食的小孩一样,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摇了摇头“我没有。”
车刚驶出扬昌的小镇,路就抖得不行,这段是黄泥地,下了雨泥巴就软,车辆驶过将软泥压塌,时间久了便形成凹陷。
肖玉词紧紧抓住安全带,心跳突突的跟着车子上下起伏。
曹雁禾17岁就会开车,不说是稳如泰山,但也是健稳熟练,可也难为路面崎岖,就算是个车神也很难做到不颠簸,好在路段不长,二十分钟便开上了好路。
常萍是个爱说话的,一路上都在和肖玉词找话题聊,一会聊到他的工作,他的高中大学,他的父母,又问他临安是怎样的?临安姑娘好看吗?等等诸如此类。肖玉词都耐心的一一作答,说到临安时他将手机里在临安拍的风景照给常萍看,霓煌灯光,高楼洋房,是与扬昌不一样的另一副景象,她只是感叹,却不羡慕。
扬昌是故土,无论它以后有着什么样的变化也依旧热爱,是思乡也是爱。
曹雁禾先将车子驶入城南的一个小区,周围不似高楼繁华,是个老小区,步梯楼,得亏楼层不高,不然曹雁禾得累死。
他帮常萍把东西搬到屋子里,也没坐下来喝半口水,又急不忙慌的赶回车上。
卉南的太阳不似扬昌,像火烤,在身上闷捂出汗,虽然都是烈日悬挂,却比扬昌的毒辣差得远。
看见曹雁禾这么快又返回,肖玉词狐疑的问道“你不多待一会?”
曹雁禾打盘转弯,朝小区外的马路上开。“好不容易找着理由出来,可不得赶紧走。”
常萍的姐姐叫常玉,早些年嫁在了临镇上,男人有点出息,十几年前在卉南买了房,一家人都搬来了卉南,儿子女儿也争气,考上名校,有了份好工作,每逢过年聚会,总要将孩子明里暗里拿上来比一番,曹雁禾不爱参与这些,生活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不是他人的评判标准。
每次聚会他总能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开脱,有时候实在逃不掉,便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抽烟,也不插一句话,生怕别人注意到他。
最近距离有个万达,也算热闹区,曹雁禾把车开到附近停车场,带着肖玉词一路走到的商场。
走了大概十分钟,也不算远。
肖玉词对穿的不讲究,只要舒服就行,他皮肤白样貌好,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只会是添加砖瓦。只是他很瘦,背薄如翼,宽松的衣服会有些压个子,买衣服都尽量往小了买。
曹雁禾瞅着这件蓝白衬衫,微微点头“不错,这个也挺好看。”
试了几件,问他,他都说好看。
旁边的女导购会心一笑,为了让客人多买几件,逮着就夸“你长得好看,穿啥都帅。”
肖玉词对着镜子来回比了几次,倒也是不错。料子也舒服,于是将那几件刚试的衣服裤子全都买下来。
男生不爱逛街,逮着一个店就把东西全部屯完,走出店里时女导购笑得合不拢嘴,好生相送,温柔客气。
两人双手也不闲着,大包小包,满满当当的,全都塞进后备箱。
肖玉词在车上闷头斟酌了一下,他来扬昌时姚晶背着肖克偷偷给他塞了张银行卡,里面有几万块钱,如今遭了这一糟,余额剩得也不多了,好在扬昌镇没什么可花钱的地方,用不了多少钱。
曹雁禾手转着方向盘,见旁边的人不吭声,侧头看了一眼“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想什么。”
他按下旁边的车窗,一阵强风灌入,呼呼吹着,热的冷的都往脸上吹。
卉南的城里虽然不如临安繁华热闹,却也是人挤人的现象,曹雁禾将车停在划线的路边,带着肖玉词往人少的店里去,店里开着风扇,串珠的门帘哗啦作响,客人不多,三两几个,顺着视线瞧了他们一眼又匆匆撇开头,不多做一丝停留。
曹雁禾点了些清淡的菜色,各要了两碗白米饭。点完他又将菜单给了肖玉词,问他“你看看还想吃点什么?”
肖玉词接过菜单寥寥翻了一遍又合上“没有了,就这些吧!多了吃不完。”
曹雁禾将菜单递给老板娘,正襟危坐看着肖玉词。
眼神直愣愣的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盯穿,抬手托着下巴问他“我一直很想问,你为什么会来扬昌教书?”
肖玉词倒了杯凉水,仰头一口喝光,凉水下肚连带着心里的闷躁也一同淹没,话里也软了几分“能有什么理由,我爹赶我来的呗!”
曹雁禾面色不变,依旧看着他。肖玉词和别人不同又有点相同,从第一次见他看得出他家境很好,习惯很好,与乡野村夫不同,就这么说吧!他往人群中一站,一眼便能看见他,气质与扬昌的人格格不入。却又好像相同,他倔犟,叛逆,没有主见,与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一样都有自己的缺点和小脾气。
听到肖玉词这么一说,他其实并没有多惊讶,无论是他被逼迫来还是自愿来,作用不大,来扬昌的老师没几个是心甘情愿想来的,无非都是形势所迫。
曹雁禾笑了笑又为他倒上一杯水,背脊挺得正直,眉眼弯弯。
饭菜上了一道清蒸鲈鱼,口味清淡,肖玉词是挺喜欢的,连饭都多吃了几口。倒是曹雁禾没怎么动筷子,他喜辣,更是无辣不欢,尝了几口觉得味淡了,随便对付了几口便没有了吃下去的心思。
肖玉词看他坐着发呆,筷子也早早放在桌上,便问他“你怎么不吃了?”
屋内的电风扇正对着曹雁禾,风缠着嗡嗡声左右摇头摆动,将他的黑色t恤吹得紧贴皮肤,后背灌了风微微鼓起小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