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平山想开口,又咳了起来,曹雁禾又伸手给他顺顺气,“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不就怕自己走了我们就不管落落了嘛。”
所以他想用一纸协议来拴住这个人,以此来为自己的孩子做打算。
曹雁禾语气认真,“我俩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你觉得我们会干那种没品还丧尽天良的事吗?”
“我隋谦宇要是干出这种缺德事儿,就一辈子讨不着媳妇,死了下地狱。”
曹雁禾剪了头发,剃短了,发尾也不杵着衣领了,边上用推子推得干净,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人本来就好看,剪了头发更是好看,肖玉词下午放学一进门就一眼瞧见了他,忙碌的搁厨房里做饭。
屋外阳光炙热,屋内开了电风扇,一进门就是一阵凉风哗哗的往身上吹,清凉舒爽,将一身燥热吹个干干净净。
“剪头发了?”
肖玉词将带回来批改的作业本放在茶几上,抬头望着正在切菜的曹雁禾。
萝卜切了滚刀,正切到最后一块,收刀倒入锅,铁勺进去搅了一搅,香味更浓,他闷哼小鸡啄米似的嗯了一声。
肖玉词笑了声,夸他,“真帅,本来就好看,现在更好看了。”
足有炫耀夸赞的语气。
“我经不住夸,会膨胀的。”
曹雁禾汤勺舀一小勺浓汤,乳白浓郁,吹冷往肖玉词面前凑,“尝尝,够不够味儿?还要不要加盐?”
肖玉词也没伸手接,弓腰就往勺嘴上凑,尝了一口,点点头,“味刚刚好,不用加。”
举起大拇指一顿夸赞“好喝。”
“也就你给我赏脸,我妈老说我做的东西缺盐,不够味。”
“阿姨口味重,我比较喜欢清淡一点,你做的就刚好。”
锅里烫冒得正盛,差点扑了出来,曹雁禾揭了锅盖,白色气泡慢慢焉了下去,转为扑腾翻滚的小水花,大火转了小火,慢慢炖出味。
洗净瘦肉切片备用,大蒜生姜也都切成了沫装盘备用,只等着汤熬好炒菜,曹雁禾开水润一润手,洗洁精揉出泡沫,反复搓洗,化解手上黏的一层油,冷水冲净,甩一甩水珠,剩下的水渍都往围裙上擦干净。
肖玉词卷脚蹲在茶几旁,背抵着沙发腿,一只手压平作业本,另一只手捏着红笔在本子上勾勾画画,错的居多,高锰酸钾这种常讲题都能错,肖玉词讲了不下四五遍,甚至还下载了实验视频,放在多媒体教室的投屏上给他们看了几遍,还是会有错。他改了一本,七道题全错,连蒙也不能错得那么离谱,翻开名字一看,李绪征,哟!还是个刺头。
不是逃课就是上课睡觉,对得起这个分数。
曹雁禾取了围裙,走到他旁边的沙发上坐着,瞧他眉头紧锁,咬着下嘴唇一脸沉思,问他:“怎么?又遇见难题了?”
肖玉词侧头看他,问:“你说,扬昌这帮学生到底什么个水平?该用啥方法去教?”
曹雁禾双手交叉握着,弓腰手肘撑着膝盖,眼神黢黑,定定看着他,微神一想,说:“你觉得他们是个什么水平?什么地方教起来最困难?”
肖玉词摸了摸下巴想,“最困难?基础差,不愿学,没有积极性。”
“基础差可以教,不想学得靠个人觉悟,他要是不想学,你怎么教都是白搭。”
肖玉词仰头靠在沙发垫上,目光直对,正巧看见曹雁禾的下巴,轮廓清晰,弧度流畅,阴影下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紧一松,随腔调滑动。性感!
人又会做饭又长得帅,万千少女的理想型。
但是没看他和那个女生走得近,也不知道喜欢什么样的?
肖玉词轻叹一声,“我觉得主要还是他们太盲目,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是要继续学习还是读专科学技术?就混日子,过一天算一天,混到毕业又再想接下来的路。”
“很正常,你往扬昌周围到处走一遭,谁不是混日子吃喝等死,传下来的风气就这样,改不了。”
“也不一定,你瞧赵鹏宇,他不就知道自己想要干啥?还有你,”
肖玉词抬头望着曹雁禾,说:“你也知道自己想做啥。”
曹雁禾闷笑一声,从胸腔发出来的笑意,想鼓一样抨动人心,“往前倒退十几年我也是和他们一样的,成长都需要一个过程,急不来。”
肖玉词突然也意识到,如果他不按照肖克的意志去师范,让他自己做选择,他也是迷茫的。
【作者有话说】
单机人更得慢,没有动力。
扬昌的南边盘根错节,民房高低错落,依旧白墙青瓦,却多了些黑痕与斑驳,密密匝匝严丝合缝,抱团扎堆,光从外面照进来都得卡着缝。
这里地势低洼,时常雨水积累,路面的石砖都泡得发白,头顶是密集黑黑压压的一片黑线,从电线杆连接到每家每户,把顶上的天空遮掩起来。
在扬昌是挺鱼龙混杂的一个地儿,当地简称“卧龙居”
,卧虎藏龙之地。个个单领出来全是鬼才,出了名的几个凶悍之人都住这,脾气又怪又臭,简称“龙虎”
人才。
肖玉词踏青石一路走来,往里越走巷里的恶臭越是浓烈,像是东西烂臭的味道,又像是发霉变质的腐臭味,散也散不去。
他捂住口鼻越走越快,想将这股味儿抛掷身后,越是如此,它越是像条猛兽穷追不舍,直到走出这条巷尾转了弯才慢慢淡去。
沿路过来人烟稀少,路上都是玩耍的小孩,直往前走了五百米才搁巷子里看见一家小卖部。
卖东西的是个妇人,头上拴着花绳,瞧见肖玉词上下打量一番,清风朗月,秀气斯文,看着不像本地人,摇着扇子问:有啥事呀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