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就当我是这样想的吧,哈哈。”
太后却认真地看着我说:“音音,有些人,稍微撩拨一下可以,但不能玩得太过火了,千万别小看了他的脾气。他父亲当年一怒之下,曾放水淹掉了一座城,几万人的性命啊,所以他不得长寿。”
我摇头轻笑:“母后以为儿臣要撩拨他吗?不是啦,也许。儿臣想撩拨的是另外的人呢。”
“谁?”
太后紧张地问:“你看上了谁?”
“我看上了谁,母后都让我嫁吗?”
我很想知道,时至今日,她的态度是否还一如既往。
“让,你看上了谁,就嫁谁。虽然母后的确希望你成为这世间最显贵的女人,但显贵与幸福并不直接划等号,有时候甚至背道而驰。所以母后也常常会想。母后为你设计的路。真地好走吗?母后为你安排的未来,真的是最好的吗?你肯去见外面的人,肯自己寻找幸福,才是母后最乐意看到的。”
我感动不已:“母后,您就不怕。一旦女儿嫁给了外面的人,母后就失去跟那个人最深的牵系,更有甚者。他会迁怒于母后?”
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地皇家母子,很容易翻脸地。
太后眼里精光一闪:“你母后活到这么大,还从没怕过任何人!以前先帝在的时候,有多少声名显赫的男人见了他跪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你母后敢跟他顶嘴。放眼天下,也只有你母后敢跟他顶嘴。”
“所以先帝最宠爱母后。”
“是的。做皇帝的人,是天底下最孤独地人,所谓高处不胜寒。他广有四海,可是没有朋友;他有数不清的美人。可是没有一个亲人。周围不是唯唯诺诺的应声虫。就是吹牛拍马指望着从他那儿获得好处地人,他连句真话都听不到。连发发脾气吵几句嘴都没有对手。”
的确,敢在你面前流露真性情的人,比只会阿谀奉承讨你欢心的要好得多,那样的人才真的可怕,因为你永远不知道隐在这些后面的真实面目是什么。
明明在说先帝,太后却冷不丁把话题转到了皇上那儿:“皇上会那么在乎你,也是因为这个理由。”
“啊?”
没料到她会突然冒出这句话,我一下子不自在起来。现在跟母后说话都不能掉以轻心了,她好像总在有意无意地探我的口风。
宫里,果然是个是非之地啊,即使亲如母女,有些话也不能开诚布公,要互相玩猜心游戏。
太后继续解读皇上:“因为我特别得宠的缘故,先帝爱屋及乌,从小就视他为储君,虽然未曾册立,给他地待遇,为他请地师傅,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是当未来太子培养的。先帝地其他妃子和皇子焉有不嫉妒的?表面上巴结讨好,背地里捣鬼。偏偏皇上小时候老是生病,我怕这样影响了他的前程,每次有病都不准他说,请太医也是偷偷摸摸的,遇到皇上召见,或者什么宴会、典礼,都叫他装得若无其事的去。其实,现在想起来,他也很可怜,一辈子都在装。先帝在的时候,是有病装没病;先帝驾崩后,是没病装有病。”
我恍然道:“他后来那么爱装病,是为了补偿小时候有病装没病时所受的痛苦和委屈吧。”
“也有可能。还有一个重要理由是,先帝驾崩后,我忙得没空理他,他那种内向敏感的孩子,又正处在叛逆的年龄,就故意跟我对着干。我越忙,他越装病,存心给我添乱,当然,也希望我多去看他。”
有一个疑问是,“为什么先帝在的时候他老是病,需要经常支撑着病体去参加各种活动;先帝去世后他反而没病了,需要装病呢?”
太后沉吟着说:“这个我也搞不懂。琰亲王认识的一个和尚,叫什么天绝大师的,说皇上与先帝的八字有点犯冲,所以他们两个人身体都不怎么好,必须其中一个不在了,另一个才会好起来。”
我闻言大惊:“天,那不是暗示先帝是被皇上克死的?还好琰亲王没到先帝面前嚼舌根,要不然……”
太后轻嗤道:“你怎么知道他没嚼舌根?就算他不说,先帝也可以从别的渠道了解到。只是了解了又如何?如果父子相冲,即使废了他的太子之位,把他发配到边疆去,父子还是父子,该怎么冲还怎么冲,除非杀了他才能解咒。难道,就为这个不靠谱的理由,杀掉自己的亲生儿子?再说了,犯冲也不见得一定是皇上克死先帝,说不定短命的是皇上呢,他小时候也七灾八难的。”
正说着,承乾殿派人来报:“太后,皇上病了。”
怕我们不信,又加了一句:“这回是真病了,梁太医他们在会诊呢。”
上午还好好的,把我逼到墙角时力气大得吓人,才一会儿功夫不见,就“真病了”
?
太后却道:“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中午在这里吃饭时,我就觉得他气色不对,最近一段时间,他的确太累了。”
新官初上任
皇上这回倒没装,是真的病了,就连梁太医都警告他:“皇上幸亏是年轻,才撑了这么久,要是像老朽这样的,别说半个月,三天就不行了。”
又看了看我说:“公主刚受伤的那几天,微臣几个人在瑶光殿值守,公公们还给安排了铺位呢,几天下来,还是觉得头重脚轻,必须轮换着回家好好睡一觉才缓得过来。这人啊,不睡好觉,什么事都办不好,睡觉的功夫也万万省不得的。”
太后站在一旁道:“听说皇上最近处理了很多积案,这原本是好事,有些贪官也的确该贬该杀,可皇上自己的肝火也忒旺盛了一点,焉知不是没睡好觉,心情烦躁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