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含玉瘪着嘴,半晌委屈道:“记住啦。”
“无妨。”
闻致眉间舒缓了不少,语气听不出喜怒,淡然道,“她喜欢如何称呼,便如何称呼。”
明琬道:“孩子不懂事,不能由着她来,是非亲疏还是要分明才行。”
闻致哑然。明琬这副急于和他撇清关系的样子,令他心口沉闷。
但他没资格委屈,因为很久以前,他亦是如此对待明琬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罢了。
马车外,白墙黛瓦的房舍倒退,苍山冷雾绵延,皆被抛之路后。
马车猝然停了下来,小含玉正忙着吃糕点,一时没坐稳,身子一歪撑在闻致腿上,沾了樱桃酱的小手在闻致贵重的衣袍上留下一抹酱紫的红痕。
明琬先是捞起小含玉,见她没有磕着碰着,这才舒了口气,道:“将闻首辅的衣裳弄脏了,该如何?”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小含玉有些忐忑地望向闻致,唯恐受到责罚。
闻致背脊挺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依旧是沉稳的语调:“没事。”
他越是这般惜字如金,小含玉倒是越忐忑,悄悄将吃了一半的樱桃糕放回碟子中,低着头抱住了明琬的脖子。
明琬也过意不去,似乎和闻致待在一起,总会闹出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来。
她温声歉意道:“小孩儿管不住自己,车中又逼仄,难免打扰你。不若这样,我去坐后面的马车吧。”
后面的马车中装的都是箱箧货物。
闻致眉头轻轻蹙起,随即很快松开,看着她道:“无碍,你就在这。”
说罢,也不待明琬回答,他撩开车帘一角,换上冷沉的语调问,“何事?”
“大人,那个拿弓的江湖人一直跟在我们车队后头,也不知意欲何为。”
是小花的声音。
明琬匆忙掀开车帘,探出脑袋往后一瞧,果然见章似白手挽大弓骑在高头大马上,还腾空朝她挥了挥手,大概是怕闻致欺压她,又或是仅仅顺路。
见明琬一直盯着后头瞧,闻致眸色沉了沉,吩咐小花:“将他请走。”
这个“请”
字别有深意,明琬太了解他了。
明琬解释道:“章似白也是要去长安,多半是顺道,你何苦如此?”
闻致道:“回长安的路有许多,他偏走这一条,必是居心不良。”
明琬并不想和他争口舌之快,只说了句:“出发前,闻大人许诺过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