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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阮被叫醒的时候,额头都热出了汗,回过神来才现,她竟然靠着壁沿睡着了!
棠枝带了衣裳从兰因殿过来,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回到兰因殿,阮阮喝了一大碗姜汤,眉眼都松快了许多。
小时候过得艰难,导致身子本就弱一些,后来在刺史府多年,身体也落了不少毛病,一到冷天雨天,腿骨就会隐隐作痛,手脚也容易生冻疮,冬日里最是难捱。
阮阮没想到的是,这汤泉宫的水竟有如此奇效,里头是放了什么灵丹妙药,水里头呆了小半日,通身都舒畅了!
脑海中冒出个荒诞的想法,若是……若是还有机会再去几次汤泉宫,她这些毛病怕是都能好全了。
可她一想到暴君那张戾气摄人的脸,她就忍不住立刻掐断了方才的念头。
坐到妆奁前,松凉给她卸了妆,似是嗅到什么味道,又忍不住凑近闻了闻,笑问:“美人身上的佛香,是汤泉宫留的,还是用的什么香?很是好闻。”
阮阮抬起小臂,鼻尖凑上去轻嗅,不禁抿唇笑了笑:“我小时候……”
她顿了顿,险些说漏嘴,忙改口道:“小时候身子弱,我母亲便将我放在佛寺养了一段时间,许是时间久了,身上便染了佛香,这个味道就一直不曾散去。”
棠枝替她收拾了桌案上的簪花饰,听到这话也不禁笑:“竟是佛香?奴婢还是头一回听闻,看来美人当真是有佛祖庇佑的。”
话音落下,棠枝和松凉不着痕迹地相视一眼,都没再说什么。
姜美人这境遇,虽好过那些被迫剜去心头血的姑娘,可属实也算不上因祸得福,说是菩萨保佑更是牵强了。
这脖上的斑痕还未消退,今日又被拖下了汤池。
两人瞧见那池边水花遍地,一片狼藉,究竟生了什么,她们也不敢胡乱揣测。
阮阮却是没有在意这话,只是摇着头笑了笑,其实她也不知这香怎么来的,她在人牙子手里的时候,已经记不得过去的事情了,反应过来身上有这种香味时,人已经在姜府做事。
这个味道很淡,也从未被任何人现过。
记忆中她似乎在一个寺庙里待过很久,她常常睡在一尊佛像后面,每日烟熏火燎,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身上慢慢染上了这种特别的气息。
棠枝伺候她睡下。阮阮躺在锦被里,脑海中忽然想到了一个名字,禁不住开口问道:“棠枝,你可知道……沈烺将军?”
棠枝点了点头,道:“奴婢虽未见过,可也听过他的名声,听闻这车骑将军沈烺虽出自寒门,可他高大俊朗,骁勇善战,如今也算是名震四方。只是可惜了,沈将军的未婚妻子前些日子出了意外……对了,美人怎么想起来问他?”
阮阮听到那句“意外”
,目光黯淡下来,低声道:“今日在玉照宫外听到这个名字,总觉得有几分熟悉,可又想不出在哪听过。”
棠枝笑着说:“说起来,这沈将军出身渭北,与美人也算半个同乡呢,美人听过他的名讳也属寻常。”
原来是渭北人。
遥州与渭北相距数百里,从前在她看来并不十分接近,毕竟她的眼界也就仅仅如此,只觉得遥州之外都属远地。
可自打来了上安才现,在上安人的眼中,整个西北来的怕都能算同乡。
屋内一灯如豆,影影绰绰的光线酝酿出几分暖意,比起在玉照宫亮如白昼的黑夜更易让人入睡,可阮阮却睡不着。
按照棠枝的话,沈烺与暴君当是年龄相仿,年纪轻轻便在军中任职,模样亦是清俊英拔,丝毫不输京中这些贵族公子,且他还是渭北人,去过遥州再寻常不过。
难不成,他便是将军?
阮阮没有见过沈烺,自然不会听到个名字就笃定那是她一直惦念之人。
她能够确定的是,从前府中并未有人在她跟前提过这个名字,可不知道为什么,“沈烺”
这个名字一直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仿佛冥冥之中命定般地刻在脑海里。
第22章第22章殿内传来女子惊呼……
崔苒进宫之后先去见了太后。
太后对这个侄女其实并无太多印象,崔氏一族小辈众多,也常常进宫来给她请安,太后只对几个身份贵重的族中后辈上心,像崔苒这种四品京官之女,根本不在皇后人选的考虑范围之内。
也就是傅臻现在命不久矣,朝中一些老臣又催着皇家开枝散叶,族中才安排了这么一位身份不高不低,又有几分姿色的进宫。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个节骨眼上选人进宫,自然不是来母仪天下的。
傅臻的情况,说不准明日就要晏驾,何况他还是个酷虐嗜杀的性子,根本就是京中贵女的一场噩梦,没有人愿意进宫。
崔慎同族内衡量多日,最终才选择了都水使嫡次女崔苒。
崔苒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上不了大的台面,在外人面前她是众星捧月的崔大小姐,举手投足都是贵胄名门的风范,可在族中长辈面前,她压根排不上号。
父亲虽在都水台任职,可崔氏一门封侯拜相的不在少数,都水使在族中甚至说不上话,同辈之中里比她更有希望做皇后的大有人在。
若非傅臻时日无几,太傅和太后都不会多瞧她一眼。
崔苒也害怕过进宫,可是一辈子活在族中姐妹的阴影之下,那才是她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