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尖叫一声,用力踢着腿想挣脱,那手虽然腐烂粘滑,却力大无比,不但没能挣脱,反而跌到地上。更多的手从土里钻出来,抓住她的四肢,扯住她的头发。
惊慌中小夭正欲动用妖术,突然一个阴影挡住了月光,投到她脸上。一个身着宽大巫师长袍的人俯视着她。
“狼牙。”
小妖喃喃的说。
狼牙一挥手,一枚长钉拍进小夭的心口。小夭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三十五)
小夭悠悠醒转。发现自己被绳子捆着,背抵着一块墓碑坐在地下。动一下,绳子勒住的肌肤像被烙铁烫到,登时溃烂。同时心口一阵剧痛,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旁边传来狼牙冷冷的声音。
“捆你的绳子在羊血里煮过,浸入了十几种降妖的□□,别乱动,当心碎尸万段。你心口插进的那枚镇妖钉,是十多年前我从你妈妈的脚上□□的,今天还给她的女儿,真是再合适不过了。你那点浅薄的道行已经被它封死,别指望使用妖术了。”
抬眼,看到狼牙背倚墓碑的侧影,月光给他勾出一道冷冷的边。一根顶端镶着蛇头骨的权杖戳在地上。
狼牙像是在自言自语。
“七岁那年,我的父母和穿岩寨一百多口老老少少,一刹那间,被树妖夺去了性命。这么多年来,每个晚上我都会在梦里听到他们的惨叫,看到他们七窃流出的鲜血。只有我活了下来。这时阿姨出现了,说她来做我的妈妈。我觉得,她是上天派来搭救我的神仙。她带我离开,供我上学,给我钱花,她的女儿甚至做了我的女朋友。她对我真好。
几个月前,在学校门口,一个摆地摊算命的老人对我喊:娃娃身染妖气,似遇妖邪,算个命吧!我没理他。他却在我身后说:你忘了你的父母亲,忘了穿岩寨了。
他就是寨子里的坡沃巫师。被你妈妈送进疯人院,关了整整十年,好不容易逃了出来。
从他那里得知,放出树妖,致使全寨人死于非命的人正是我,是我狼牙。而我的阿姨,我的好阿姨,她是树妖,她是凶手啊。
我发誓报仇。我要手刃仇人。
坡沃巫师说,他已到垂暮之年,该找个传人接替巫师的衣钵了。穿岩寨只剩下我一条血脉,巫师的传人非我莫属了。
我问师父,我要修习巫术多久才能跟树妖一试高下呢?师父说:要四五十年吧。
我等不了那么久。
师父说:除非你选择做死灵巫师。”
突然有一只手伸过来抚摸小夭的头发。一只腐烂处见骨的手。扭头一看,一个应该是已经死了的人坐在墓碑顶上,浮肿而腐烂,见小夭看他,转动他被泥土蒙住的眼珠,冲她笑了一笑,有蠕动的白色小虫随着这个笑掉到小夭肩上。
小夭这才发现四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很多活尸,或坐或站,用已经没有眼珠的眼眶静静看着他们俩,还有更多的尸体从坟墓的旁边的泥土里缓缓钻出来。
狼牙继续自说自话。
“做一个死灵巫师,首先要改变自己。在接受洗礼的仪式里,割破右腕,放掉自己的鲜血,同时割破左腕,注入死人的那种黑色的,腥臭的,粘稠的血液。脱胎换骨。从此以后,嗜食狗肉,老鼠,腐尸,洒上从坟墓深处挖出的泥土,拌上死尸头发上长出的苔草,鲜美之极。修炼的时候要在墓地这种阴灵众多的场所,吸取他们的阴气,加强自己的法力。直至能控制阴灵降妖除怪。阴灵并不那么听话,他们本来睡的好好的,也不喜欢被打扰。然而我的咒语是无上的权力,他们不得不做我的奴隶。无法抗拒我的安排,就把狂怒的怨气发挥到目标头上。你想像不出他们有多强大。
我急着取树妖的性命,不听师父劝告,在你家门口布下阴灵阵,不料被那条蠢蛇误闯,我虽然伤了它,却被它的毒液射中,瞎了一只眼睛。
是我太仓促了,我应该选择一个阴气旺盛,利于发挥的场地。我告诉师父,我不但要杀树妖,还要杀她的女儿。
师父老糊涂了,居然不同意,说你是无辜的。哼,请问穿岩寨尚在襁褓里的婴儿是不是无辜的?是妖就会迟早为害,是妖就要斩尽杀绝。
师父跟我吵起来,最后居然要跟我动手。虽然他是我师父,却只是个驱魔巫师,哪是死灵巫师的对手。我把他弄昏过去,捆在床上,估计现在他还在我的寝室里睡着呢。当年他就是因为被你妈妈捆在床上才错过了救全寨人性命的机会,这老头够倒霉的。
其实,就算我放过你,你也不会放过我,对吧?”
狼牙的一只眼睛冷笑着看过来。
小夭没吭声。只是在心里说:“也许我会放过你。”
狼牙抬头看了一下天。“快要到午夜了。午夜十二点,阴气最旺盛,阴灵最强大。”
摸出手机拨号。
乔乔接起床头柜上的电话。
“我该叫你乔乔阿姨呢,还是叫你古容阿姨?总之你的女儿正在城效公墓里垂死挣扎,快点来哦。”
听筒里传来小夭嘶哑的声音:“妈妈不要来。”
狼牙挂断。乔乔在床上呆坐了一会,突然跳下床,穿着睡衣跑出去。
驾车冲出大门,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叫。柯岸趴在窗上大喊:“乔乔你去哪里啊——”
车绝尘而去。柯岸疑惑的自言自语:“今晚这娘俩是怎么了?”
乔乔把汽车当飞机开,握住方向盘的手由于出汗而湿滑。原来是狼牙在捣鬼。原来死灵巫师就是狼牙。且不说女儿落在了他手里,就算是公平交手,她也未必是死灵巫师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