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路掃著地,一幅若無其事的模樣:「你不在的時候,天盛地產想收購我們這條街的所有商鋪,我已經簽訂了同意書了。」
陳暻愣了好半晌,不敢相信這話是從顧子路的嘴裡說出來的。
顧子路的爸媽走得早,是顧叔將他養大的,他在悅音酒吧渡過了整整十八年,按理來說,他是他們之中最在乎酒吧的那個人,怎麼會輕飄飄地決定賣掉酒吧?
之前和趙曜調查出來,天盛地產的收購計劃和何慧脫不了關係,可明明何慧已經從紀明陽那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卻還是沒收手。
發現了資料不全?還是對她「不乖」的懲罰?
陳暻的思緒混亂,明明從昨天開始一切都在轉好,怎麼酒吧還是逃不了被針
「說起來我還挺佩服你的。我知道酒吧里的情況一直不好,但直到接手了後我才知道,原來咱們的情況這麼蕭條,其實早在三年前就該倒閉了吧?真不知道你和爺爺是怎麼撐過來的。」
誰都不樂意倒貼錢做生意,她理解顧子路的做法,但仍然不太死心:「子路,你想好了嗎?這可是顧叔一輩子的心血,你還在這裡長大,你真的……真的打算把它送出去嗎?」
顧子路看了她一眼,無奈地嘆了聲氣:「不簽,然後呢?接著和天盛耗著嗎?」
陳暻愣了愣:「我們可以慢慢收集證據,走司法程序,一定可以……」
「那李崇哥他們怎麼辦?」
陳暻一時語塞,只見顧子路已經放下了掃把,無奈推開她的手,走到吧檯里。
他平靜的話句句直戳陳暻的心窩,她躊躇許久不語。顧子路打開一瓶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大口後,才繼續說道。
這幾年陳暻一聽到有關錢的事,就愁得腦仁直疼。
「然後呢,繼續把這半死不活的酒吧開下去嗎?」
對的命運。
「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就算沒有天盛地產,我們這酒吧也開不了多久。」
顧子路冷不丁的一句話,把她的話音打斷:「我倒是沒什麼壓力,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打官司十年、二十年我都耗得起,那其他人呢?拖著妻兒老小陪著一起等,哪怕勝訴了,還要讓他們接著在里領著幾千塊的薪水嗎?」
她努力平復好心情,走到顧子路面前,按住他的肩膀:「子路,你相信我一次,先別簽……」
她說不出反駁的話,酒吧的地理位置本就不佳,再加上沒有出色的營銷方式,這些年確實入不敷出,全是靠著顧叔的老底和他們出售原曲,才勉強支撐起來。 面對顧子路的質問,陳暻突然羞愧得無地自容,她只想著守住酒吧,卻忽略了不是人人都能接受待在酒吧清貧無為,他們心中有美好的願景,但支撐不了現實家庭的壓力,酒吧里的不少人都是有自己的兼職維持生計。
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孩子竟然比她思慮得周全的多,陳暻低下了頭無言,顧子路自嘲地笑了一聲。
「沒什麼不好的,我知道酒吧對你們很重要,爺爺為了自己的美好初戀,你為了爺爺的收留之恩。你們有自己的信仰,所以拼盡所有辦法去守住酒吧。但我沒什麼牽掛,也沒什麼能力,只能早點吧補貼金分了,大家好聚好散。」
他說著忽然停下,不甘心地從鼻息間出了聲氣:「也難怪他會更喜歡你,選擇把酒吧交給你。」
陳暻專心聽著,忽然察覺到不對:「什麼更喜歡?」
他無語地背過身:「我知道我腦子轉得沒你快,樂器也都一竅不通,連基本的經營都不會,他當初把酒吧交給你是對的。」
陳暻恍然間像是明白了什麼,終於明白顧子路這些年為什麼對她有這麼大的怨氣。
「聽著,子路,我很驚訝居然能想得這麼周全,做出這麼成熟理性的決定,你是個很棒的孩子,接下來的事情就都交給我,我一定不會讓酒吧落到別人手裡的。」
能被賣出去,肯定也還能被買回來。
無論如何,酒吧是因為她的原因才被卷進來的,她無論如何也要重將它拿回來。
顧子路苦笑著,背脊像是泄氣般塌了下去:「還是爺爺的眼光老道,果然只有你才能想到辦法。」
陳暻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連忙打斷:「子路,在此之前,我得跟你澄清
她走到吧檯面拍了拍他的肩膀,顧子路將信將疑地轉過頭,陳暻滿面愁容。
一件事,顧叔從來都沒有覺得你不如任何人,他也從來沒想過之後要把酒吧交給除你之外的人。」
陳暻越說越替他們這些大人害臊害臊,酒吧里這麼多人,居然都還不如一個小孩冷靜:「我和顧叔,甚至咱們這一幫人,都太過於享樂主義,今朝有酒今朝醉,顧頭不顧尾,從來沒關注到這麼多細節,還是你好幾次無心的話啟發了我們。」
偏偏他的人生堆滿了瑣碎的小事。
「而且相反,他覺得你是我們這裡唯一一個可以經營好酒吧的人。」
「你也太高看我們了,我們就只是會寫幾曲子而已。」
顧子路不解地皺眉,指了指自己:「我?」
顧子路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他都把酒吧給你了……」
陳暻內心狀況,伸出雙手無奈至極地揉了揉臉,這麼大的事兒,顧叔居然一聲都沒跟顧子路通過信兒,才讓他們白白誤會隔閡了這麼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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