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没有留联系方式,没留卡,除了满室的栀子花香气和地上几根她的头。 她什么都没留下。
三个月。
那天走后,她再没来过。
师兄江苕杨打趣他:“小影你真是运气好,碰上个出手如此阔绰的客人,还是个大忙人,这么长时间不见露面,也叫你轻轻松松把钱赚了。”
她走那日,管事的玉先生来了,只叫他以后都在套房住着,山上所有的开销都记在她名下。还另给了一张不限额的卡,允他随意消费。
“她……可留了联系方式?”
竹影喊住要走的玉先生。
玉先生驻足,回身看着他,镜片后乌黑的眼睛像是一潭吃人的深水。
竹影撇开视线,知道此问犯了忌讳,瞬改口道:“她可留了什么话要予我?”
“客人来,只需尽欢。客人去,有缘再会。不可贪念,不可纠缠。”
竹影望着玉先生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与她春风一度便已是最大的恩惠了,哪里敢奢求恩客长情呢?来这的客人最是需要隐私,他太过越矩。
通阁的分成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消费提成,阁里给了他一笔不算少的钱。
他年纪很小就进了水樾,之前的事情都不太记得了,明老板瞧他模样底子不错,便带进了立璎阁亲自教导。
明老板在戏上严厉,差分毫都要挨棍子。但是平时待人倒是宽厚,只要他们不想着逃跑,平时也是允许他们下山去玩的。
这段时间他闲着无事,除了练功就是看书。
那日她还留下了一本书。元代戏剧家白朴的杂剧全录。他想她应该是喜欢梧桐雨这戏的,想来好好练练,等她下回来了,唱给她听。
正在房间里看书,手机就来了短信。
“茯婼有孕。”
江茯婼那日在练功房被6方年欺辱后,阁里便把她送到了医院疗养。没想到6方年竟一路找去了医院,她经不住6方年磋磨,只能委身。
“那畜生玩意真不是东西,茯婼身上竟没一处好地。”
江苕杨愤懑,眼睛已然红了。
江茯婼神色淡淡,躺在宿舍床上,仿佛经历这些的不是自己。竹影瞧着心惊,师姐的眼睛里已了无生意。
他伏下身子,拉着江茯婼的手:“师姐,现下可有打算?”
“自然是去打掉!平白遭了这样的罪,还得为那畜生生孩子吗?”
江苕杨拳头狠狠砸在了床榻上。
竹影皱眉:“师姐……”
“以前,我总是嫌这床板太硬,不够软。讨厌宿舍的空调不够暖,没有加湿。在温房软塌睡了几个月,现在,竟只有这才能安睡。”
江茯婼蜷缩着身子,止不住抖。“我就是死,也不会给那个人渣生孩子。”
向玉先生告了假,两人带着江茯婼下了山。
挂了号拍完片子做了入院常规,江苕杨去送血检标本,竹影便陪着江茯婼在诊室听诊。
医生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太太,看了看片子,眼睛都没抬一下:“流掉?两个多月了,蛮健康的。”
“是,流掉。”
江茯婼面无血色点点头。
“做个内检,跟我进来吧。”
医生站起身,走进内诊室。
“叩叩”
“这么快……”
竹影听见敲门声,心里嘀咕着。“师兄真是来去如风。”
他起身去开门。
没想到眼前的人竟是卿月。
“杨医生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