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则被扫了一眼,不禁打了个寒颤,慌忙避开。
伯奇被珩先生抱在怀里,乖顺地任他搓圆捏扁,一脸虽然不情愿,但又不敢反抗的表情。6归远从它面前过去时,还凶地冲着他龇牙,奈何脑袋上的毛被珩先生揉得乱糟糟,一点气势都没有。
夜深无月,召南和6归远立在屋檐上,身后跟着穿了夜行衣的梁则。子时打更声刚在城东响起,三个黑影相继落下。丰阳城的宵禁早就撤了,今年因为城中命案频又被小皇帝搬了出来。两边商铺的灯火皆熄,长街空无一人,堂堂大周的都城,夜里居然还没有一隅之地的祁城热闹。
“到了。”
召南在一个巷口拐角突然停住,一挥手示意他们过来。她拿出一节黑绸缎看向梁则,“麻烦梁校尉了。”
梁则只看了一眼便点了点头。他站在原地,配合着召南的动作略低下头,等黑绸缎遮住眼睛,召南在他脑袋后面打了个结后,他才想起来要问的话“要去哪里?”
“观复阁。”
不同于入夜后便空旷的长街,宣明殿此刻却是灯火通明。方才口中的小皇帝,此时正扑在傅阁老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稚气未退的脸上挂着断线的泪珠,哭得整张脸通红,十足十的委屈。
小孩儿一口气没喘上来哭急呛着了,张阁老轻拍着背给人顺气,谁承想怀里的人反倒更委屈了,抽抽搭搭的还没等顺过气来就忙不迭地跟人告状“太,太傅……太傅他又罚我……”
小皇帝抽噎着缓了口气,继续道“我不过就是打碎了几个琉璃瓶,在黎岸亭斗蛐蛐没做功课……他就罚我把《魏齐论》抄十遍,阿忱手都抄酸了……”
小皇帝是先帝的宝贝疙瘩,为了让他的小皇孙远离庙堂纷争,行伍出身的他费尽心力为他搭出一条路。谁知天意弄人,先帝御驾亲征南溯,归来不久便病逝。太子还没来得及登基,也跟着去了。这金殿上的位置就轮到了这个原本被安排妥当可以安稳过一生的小皇帝头上。
萧太傅是先太子的老师,也是他的老师。小孩儿即位时才刚五岁,无父无母,叔伯兄弟都盯着他身下的位置。傅阁老家的小公子比小皇帝大两岁,长到八岁时失足落湖没救回来,傅阁老对年幼的小皇帝便多了几分疼惜。比起处处给他立规矩,动不动就罚他的萧太傅,小皇帝自然和傅阁老更亲近些,私下里和他说话从来不自称朕。
小皇帝被傅阁老宠着惯着养到了如今这般年纪。年岁是长了,心性却还是个小孩儿,一遇到不顺心的事想到的唯一解决办法就是哭。他是天子,天下都是他的了,自然没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就算有,哭一哭傅阁老也会把他想要的东西放到他手上。
傅阁老给人顺着气儿,轻声哄着“萧太傅有掌佐天子、经邦弘化之职,对陛下严格些也是难免。陛下年已十四,不可再像幼时一样玩闹了。朝中的各项事务还都等着陛下处理,陛下要快些长大,好不好?要听萧太傅的话,学习做好一个君王。”
“阁老怎么也跟萧太傅学会说教了,”
小皇帝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朝堂上的事左右还有阁老,阿忱只想斗蛐蛐不想理什么朝政,阿忱一看到就犯困……”
傅阁老抚着他的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还是个小孩儿……等等吧,再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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