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西酷寒,冰碴狂卷,雪虐风饕。
漠西太子府。
梁定策从城门处回来,经过城道时看到了坐在青色小轿里的魏恭。
他面如沉水,率着身后的士兵们从小轿旁飞驰而过。
西北接连下了十日大雪,漠西全境受雪灾影响严重,各城民舍坍塌,压死了许多百姓。
契独七部身处荒凉沙漠,早在几年前便将大批部落军民迁入了侵占下来的漠西十城,然而漠西十城的粮仓在这个雪季里无法供应起他们十多万的军士百姓,因此先后向漠西剩余的二十一城起了三场战事。
虽然契独七部未能再从漠西余城里打下城池,但是漠西的统编军却也开心不到哪里去,因为他们在这每一战里都打得格外憋屈。
并非是统编军实力不足,这些年梁定策对于军队将士的训练抓得十分的紧,甚至请了朔临军镇的沙场将军亲自训练他们,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能与契独酣畅地对战。
因为作为行军元帅的太子梁定策,他的脖子上紧紧拴着一根来自夏阳的铁链子,他只能被动防守不能主动进攻。
被契独和柔竭夺去的那17城,什么时候收,收几座,都要听夏阳城中那位的命令。
而魏恭便是那个链扣,替圣人扣紧了梁定策的脖颈。
跟随在梁定策身边的虎雨接过马鞭,擦着脸上的血珠子为梁定策打着雪帘。
梁定策弯身走了进去,军医早早便在屋里等候着,见到人进来忙上前给众人上药包扎。
门口外面,几位将军姗姗来迟,懒洋洋地候在门口等着召见。
青色小轿进了院,他们甫一瞧见魏恭,便忙直了身子,给人行礼。
魏恭是夏阳城里派到漠西的监察使,有着持节监军之权,虽说如今太子是行军元帅,但是魏恭有皇帝亲令,可直接制约太子的统筹之权。
相比于太子,魏恭手里捏得可是他们官途升迁的实权。
所以,他们也更加敬畏魏恭。
魏恭乜斜了他们一眼,鼻子里出一道淡淡地“嗯”
声,抬手掀开帘子径直走了进去。
他朝太子行了礼,也不等太子看座,便掀袍坐到了椅子上,好整以暇地搭着胳膊,一边捧着热茶,一边抬着眼皮看梁定策。
“今日太子殿下行为莽撞,怎可弃城追击,若是契独七部设计伏击,将士损失惨重可怎么好?”
魏恭自是不必上战场,将士之中有的是他的耳目,梁定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不出半个时辰就能传到他的耳朵里。
虎雨站在梁定策身后瞪着魏恭,心中将魏恭骂了个狗血淋头。
就契独那几个孙子还能伏击?
明明就是看准了漠西统编军不会主动进攻,每次出兵只带千余人,攻入城中抢完东西就跑,一副强盗做派。
边城百姓们深受其苦,而统编军却只能跟个孙子似的缩着脑袋窝在城里,动也动不了。
就是太子殿下这次受伤,也是为了救那被掳走的良家子,纷乱之间被契独的贼人挥刀砍中。
他越想越气愤,拳头也捏得咔吧响。
魏恭瞥了一眼虎雨的样子,嘲讽地撇撇唇。
蛮货。
跟那烂泥出身的太子一个样。
魏恭心里不屑地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