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就在我着地的瞬间,大厅里传来一阵声响,我急忙转过头去,然后就看见那几排被我还原的灵位,就好像是被人推倒一样,再一次跌倒,掉落一地。
“砰!”
我还没回过神来,我面前的棺材就发出一声闷响,我眼角的余光清清楚楚的看见,那已经被钉死的棺材盖子,竟然应声向上跳了一下!
我爷爷他,真的要出来了!
昨天晚上爷爷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场景瞬间占据我的脑海,他倒着走路的姿势,蹲在地上手向后伸烤火的样子,还有那张诡异的没有任何皱纹的笑脸……历历在目!
噗通!
我直接跪在地上,对着爷爷的棺材就是一阵磕头,一边磕头还一边哭喊着,用方言求爷爷不要出来吓我。
可我越是磕头哭喊,那棺材盖子就越是跳动的厉害,我看见那些封住棺材盖子的钉子,都已经被顶的冒出来一大截!用屁股想都知道,要不了几下,这些钉子就会被顶出来。
眼看着钉子冒出的越来越多,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起身就朝着棺材冲去,然后一脚踩在长椅上,想要重新趴在棺材上。
可此时的棺材盖子一直在砰砰砰的跳个不停,想要爬上去根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那些棺材钉都冒着头,就好像是农村里围墙上镶嵌着的玻璃碎片,想要翻上去根本无从下手。
而且就算翻上去了,也还有一个大难题,那就是那道缝隙怎么办?我爷爷的手指甲,可是能够穿过棺材盖子的!
他既然能在短短一天时间内长出这么长的指甲,那就肯定还会长的更长,说不定马上就能长到足够刺透我胸腔的长度!到时候都不用等他出来,我就已经一命呜呼。
难道这才是王先生让我先死的打算?
否则的话,为什么他会让我趴在棺材上,而他自己偏偏跑的连影子都不见了,不是为了制造不在场的证明是什么?
再说了,棺材盖子上的那道缝隙,本身就是他用斧头劈出来的,我就不相信他忘了这回事!说不定就是故意给我爷爷留个口子,好让他用指甲戳穿我的心脏!
呵,好一招借刀杀人!
虽然心里骂王先生阴险狡诈,而且怀疑他想要借刀杀人,但我还是艰难的爬上了棺材,然后双手从几枚钉子之间穿过,死死的扣着棺材盖子,打死不松手。
我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地步,我还要按王先生说的做,或许在我看来,这只是因为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原以为只要自己爬了上来,棺材就会消停一会儿,结果没想到棺材盖子跳动的更厉害了。而且这一次,不仅仅只是棺材盖子在动,连下面的棺椁,也跟着一起在晃动。
趴在棺材上的我,就好像是身处汪洋大海里的一叶扁舟,随波逐流,没几下就被晃得头晕脑胀,胃里更是翻江倒海,要不是我咬紧牙关,怕是早就吐满棺材盖子了。
剧烈的晃动,不仅让我受不了,棺材下面的两条长椅也快受不了了,从它们频频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就可以判断出,要不了几下,它们就会断掉。
棺材在入土前不能着地,这一点相信不只是我们村的规矩。----就因为坏了规矩,滴了一滴眼泪在我爷爷脸上,现在就已经闹成这个样子。要是他的棺材还落在地上的话,我是真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发生。
棺材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下面长椅的痛苦呻吟也越来越大,我甚至都能感觉到整个棺材在向左侧倾斜!
完了,椅子撑不住了!
就在我以为这一切都到此结束,我要下去陪我爷爷的时候,我看见王先生自院门外奔驰而来。
跟之前一样,在他的肩上,扛着一根比之前所有木头都要粗的巨形木头----我很难想象,王先生这后背微驼的小身板,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但不管怎样,我现在明白,这家伙又是上山砍树去了,并不是临阵脱逃?所以也就自然不是借刀杀人,是我错怪他了。
王先生进来之后,肩膀往前一送,那根木头就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比棺材里面更响的沉闷声,然后大骂一声,狗日滴,老子就一哈没到,啷个就变成这样咯?
骂完之后,王先生走过来二话不说,伸手就拍向棺材钉。
‘砰’的一下,一颗快要被顶出来的棺材钉,瞬间就被王先生的肉掌给拍了进去,钉子帽与棺材盖子齐平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凸出,比一锤子砸下去还要紧实!
以后再要有谁给我说功夫都是骗人的花拳绣腿,我一定会跟他好好理论理论,王先生这一手,不就是传说中的铁砂掌吗?
砰砰砰的声音不断传来,有棺材里的,也有棺材外的,里面的声音比较沉闷,外面的声音比较干脆透亮,在这月色朦胧的夜晚,此起彼伏,震得我耳朵隐隐生疼。
王先生拍完所有钉子后,朝着我吼了一句,你是不是跳下来过?
他这都知道?!
我没有隐瞒,把指甲盖的事情说给他听。
王先生听了之后,一拍脑门儿,讲,我啷个忘咯这茬?
我去,原来这家伙是真的忘了自己用斧头劈过棺材了!
王先生说完之后,转身就从身后的背笼里掏出一件东西,是一把刨(bao,四声)子----中间是刨身,里面装着刀片和楔子,可以用来调节刀片的角度,两侧各一个把手,握住就能用来刨平、刨光、刨直、削薄木材,是农村里木匠常用的一种木工工具。
拿来这东西后,王先生二话不说,一手揪着我的后衣领,就把我从棺材上拽下来,然后站在棺材头端,双手握住刨子,从上往下在棺材盖子猛然一推,一道薄薄的黑色木屑就沿着刀片蹿出。
而在刨子垂直经过那一道缝隙的时候,不仅戳出来的手指甲被应声刨断,那一道缝隙,在刨子经过之后,竟然毫无征兆的消失无影无踪,整个盖子平面光滑的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缝隙一样!
这尼玛是什么手段?!
还没等我惊叹,就听见咔嚓一声,棺材下面的长椅应声而断,我爷爷的棺材笔直坠下,眼看着就要着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