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雪空自然也看到了六人眼底的愤怒,和相隔最近的齐恕对视了一眼,示意稍安勿躁。而后望了望队伍最前头的皇雨,今日的朝堂开始是菜市场,而现在居然成了‘泄愤会’,作为摄政王的皇雨却依旧老神在在地听着,丝毫没有理会皇帝频频扫过的眼神。当下心中了然,陛下,你会怎么做呢?
皇齐淡金色的眼睛看着堂下的江,眼眸里闪过一丝不耐烦,而皇叔皇雨一直没动静,也指望不上了。是以开口打断了江的话,“听江爱卿从江湖上升到朝堂,再上升到纲纪国体,再听爱卿说下去,朕岂不得认为朕这江山就得灭亡了?”
皇雨眉动了动,忍住了笑意。
见江想开口申辩,皇齐挥了挥手,依旧带着点稚嫩感觉到嗓音淡淡道:“江爱卿,朕怜你丧子之苦,但为官者须公正严明,方能为百姓谋福利。爱卿方才所言不过是一己猜测,便到朕这来危言耸听。”
这条理有据、恩威并施的话语让江一顿,随即骇然俯道:“臣悲伤过度才在陛下面前放肆,请陛下恕罪。”
“爱卿情有可原,朕自然能够理解。”
皇齐从御座上起身,眼神含威地从每个大臣身上扫过,“朕高坐在这昭明殿,对民间之事都是从你们的禀报中所得,你们是朕的眼睛和耳朵,所以,朕希望从你们这知道的都是最正确的情况,而非你们的个人猜测。”
众臣皆应是。江自然也是呐呐不敢再言语。
皇雨望着意气风的皇帝身影,欣慰一笑。不愧是皇兄的儿子,不愧是这万里河山的主人。要不了多久,他也会成长为主导这个帝国的灵魂,继他父皇之后,载入史册!
下朝后皇雨和萧雪空出宫途中被皇帝身边的随侍追上,被请到御书房议事。
“皇叔,萧将军,你二人对这事如何看?”
“禀陛下,臣认为白风黑息并无威胁,只是安乐侯那里需要防着。”
萧雪空淡淡道。
皇雨斟酌了一番,也道:“他们二人确实没有必要。而且这几天,丰王族暗卫和风王族王卫都没有任何动作,这个姿态已经很明显了。”
“昨日母后也和朕说那两人对朝廷并无威胁。”
皇齐皱着眉,“安乐侯那里,他自请的我都准了,接下来就看他怎么表现了。不过武林那里该如何处理才比较好呢。”
皇雨嘿嘿一笑,“陛下,根据臣的经验,不妨等等看,可能过几天事就有转机了。”
皇齐不解,淡金眸子疑惑地看着自家皇叔,才现出了几分稚气。
“现在朝堂之上全是猜测白风黑息和安乐侯夺权有关的,过个几天……说不定就得变了。”
萧雪空眼里也闪过一丝笑意,道。
皇齐也不再深究,“也好,若有动作,怕是也会寒了徐将军齐将军他们的心。不如再看看。”
隐居某处的阴阳戚家,在某日忽然收到了本来送出去的家主长牙令牌,霎时,戚家高手倾巢而出。
“哎……这戚家真是厉害啊,查东西这么度,”
韩朴拿着透着寒气的牙牌,从中抽出一张小小的纸条,边看边赞道。
风夕翻看着另外几张纸条,听到韩朴的话不由一笑,短短三天,便查出了这么多蛛丝马迹,并阻止了几起凶杀,的确很厉害。纸条上密密麻麻地写着遇袭但被救下的江湖人士的详细信息。“他们及时阻止的凶杀中,遭到袭击的人也有一共同点,也是跟朝廷官员或多或少有些关系。”
正提作画的丰息接过风夕手中的另一张纸条,上面详细写着袭杀者所用的武功招式,以及能跟猜测其身份有关的点滴信息。看完后笑道:“似乎是熟人啊……”
“是啊,一个满心满眼里只追求武学巅峰的人居然来算计设计些这个。”
风夕也不禁感叹着。
丰公子不屑地撇嘴,“难怪设个连环计都漏洞百出了。”
对于丰公子优雅如画的鄙夷神态故作不见,风夕很是无意地道:“可是就是这个漏洞百出的设计还差点让某人成了朝廷的靶子呢?哦……还有某人的弟弟似乎也被这个人利用得很是彻底。”
“女人,要做靶子,那也是白风黑息都做了靶子,恐怕没有息一人做靶子的道理。”
笑吟吟地看着风夕,闲闲说道,“至于利用,有人利用,说明我那十二弟还有些用,有用总是好的。”
边说边继续勾勒画下的‘雨后莲花图’。
“那会不会很快就得没用了?死人恐怕就没什么用了。”
韩朴问道。“虽然是被迫,但也是协助凶手杀了兰州太守啊,又在表面上接了太守一职。若他自请朝廷不允可能还没什么,但是朝廷允了,明显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嘛。能让他还活着?”
丰息想到丰苇那小子不顾叔父阻拦从黎城跑到那儿去了,昨天还来信说十二哥哥虽懦弱了些但不是个坏人,他不想十二哥哥死。不由淡淡一哂,生母只是低贱的婢女,在丰王室那种地方日子想必难过,其母只求儿子平安,不求闻达于百官,是以培养出了丰苘胆小懦弱的性格,倒真不是个坏人。“若是将真相公诸于世,他性命无忧。”
敛了目,又道:“说不定还能继续当他的安乐侯。”
“一个被人威胁利用,不敢反抗只能屈从的人还能做侯爷?”
韩朴嘲讽地笑了笑,随即了然,“不过也对,就因为这样,朝廷才更乐意他继续做侯爷。”
“懦弱胆小……黑狐狸,真是不敢想象你居然还有这样的弟弟。”
风夕清亮的眸子里盛满了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