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相遇的第二天,夏天到来之时,尚未来得及沸腾的风抚摸着漂亮的蔷薇花枝条,蔷薇娇嫩的花瓣颤动着,慵懒地不愿离开。
兔子小姐把附近的景色收入眼底,用力地吸了一大口气,从粉紫色手提袋里拿出一卷柔软且充满香气的纸卷。她先是怔怔地站着,并没有立刻打开纸卷,随意地踢开了自己脚下一颗圆圆的鹅卵石。
“那我们开始吧。”
兔子小姐向漂浮在空中的鹅毛笔点头示意:“誓约名录第一条:这里没有活着的国王,只有人民的规则。”
温野自然地接下去,话语从她口中飘出,像完全不需要思考,之前已经思考过无数次一样。
“这里充满动物的死亡,但没有出于娱乐的屠杀和私心的征战。”
吉良今天换了新的红色裙子,细细的带子挂在肩膀上,让人忍不住想自己是否和她在同一个季节。她举起右手说:“这里的女性和男性拥有一样的权力和自由,只要做自己就好。”
她们并没有看彼此,只是静静地等待鹅毛笔的记录。在传说中,每逢大人物出生或者伟大故事的开头就有异象伴生。神子乃其母未婚先孕得来,精灵先祖随一棵参天巨树飞成长,貌美不可方物,哲人王呱呱坠地,天空东方曾飞来机械和血肉的混合造物。此类事件,不计其数。
可是此时风平浪静,气候宜人,荒地依旧是荒地,并没有裂开巨大沟壑,耸立山脉天堑。
一只纯白驼鹿缓缓从树后站立,温野点头:“这是动物中的特殊白化种类,因为没有与生俱来的保护色所以生存不易。不过驼鹿是大型食草动物,又有族群同伴,长得这么健康也是合理的。”
三五只棕黑色兔从山丘突然跑下。“狡兔三窟,但狐狸又擅长捉兔。我小时候也经常被狐狸追得到处跑,唉,想想真是丢兔啊。”
兔子小姐吓得耳朵竖直,毛也炸起。她克制住想躲在温野身后的冲动,“今天真是平平无奇的一天啊。”
话音刚落,明亮的天空突然被几道闪电划过,分割成形状不一的数块。几秒后便雷声大作。
吉良抢先道:“懂了,这是夏日多雨。今天正式入夏了,所以有雷声闪电。”
说完,却是连她自己都笑了起来。
自从约克郡的改革成功为安丰王国贡献了大量的税收和新手工制品,王国内部鼓励创业、鼓励改革,但是三人只是机缘巧合相遇,连最初的誓约也只有三条。她们或许想过未来,但是那未来遥远到只有一个小小的黑点,可以看到它,却并不知道它包含了什么。
温野只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鲸鱼岛,游离在书鱼小镇之外。
吉良漫长的生命赋予了她无限的精力和好奇心,她向往新的经历来填充她半梦半醒的百年。
兔子小姐也意识到了这些,只是不在意。创业失败就回家啃老吧——她怀念着家里的美味书鱼和鲜美草叶。
她抓起写了三行文字和誓约时间的纸张,将其戳在誓约石的剑尖上。
“请您铭记。”
兔子小姐说着,文字便化作扭动的符文游出平面,在三维世界里膨胀、长大,看起来如同粗重的锁链,融进人形誓约石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