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牵着他的手,迈步走入了草屋间。前院,干净整洁,新砍下的柴火堆在墙角晒着,码放的整整齐齐,后院升着袅袅的炊烟。一切看上去都那么平静,若不是那从后院传来的浓烈的血腥气,只会让人觉得普通的日子,农户中的人正做着饭,享受着风和日丽的美好生活。后院,丐帮弟子平静的躺在地上,没有挣扎没有痛苦,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平静的就像是睡着了,颈项间红痕清晰,艳丽染满整个后院。房中,一名年约四十左右的男子趴伏在地,农人的装束布衣平常,应该就是丐帮弟子口中的尹府昔日家丁。他的身边,老者伏在案上,也早没了气息,手中一只狼豪上粉彩未干透,脸上的表情毫无痛苦,也是一击毙命。“好快的剑。”
有人喃喃道,“一击毙命,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十余丐帮弟子,竟然无一人能够反应。”
“只可惜……”
灵虚叹了口气,“画像为人拿走了,这杀人的凶手,只怕也是当年灭尹家满门的人。”
吴半中须发皆张,目恣欲裂,手掌紧紧握成拳,“我若不报此仇,何颜面面对我十万帮众?”
了凡低声念着往生咒,灵虚叹息连连。黑白两道联手,无数高手在场,竟然被人如此摆弄了一道,还不知对手是谁。单解衣的声音轻吐,“唯一能证明的,就是当年尹府的血案不是盗匪抢劫,而是江湖中人下的手,怕我们调查出真相,才有了今日的杀人灭口。”
正文水中妖,青丝袍“好厉害的武功。”
李端表情肃穆,竟也出奇的开口了,“一剑封喉。”
“未必。”
单解衣看着伤口,“李掌门,若你是凶手,拥有这般身手,你会攻击哪里?”
李端皱着眉头,僵硬的脸上肌肉颤了颤,“我会攻击心脏,入肌三分,足矣。”
单解衣点头,目光中也是一片赞同,“我也不喜欢这么长的伤口,血溅出来,脏了衣服很难处理。”
她没有找‘少林’‘武当’的掌门去讨论这个话题,只有杀人的人,才懂杀人的技巧,李端显然是个好对象。“浪费力气的事我不做。”
李端双唇下拉,面容紧绷。“您不觉得对方的剑有问题吗?”
她蹲下身体,目光在地上人伤口上来回的巡视着。“很细,比一般的剑细。”
李端极少说这么多话,有些不耐。“真的是剑吗?”
她的手指在肌肤上点着,“即使是高手,也是入剑深,中间平缓,最后虚竭,肌肤的裂开方向朝着施力的方向,您看这是吗?”
李端眉头跳了下,一言不发的蹲下身体,仔仔细细的看着,随后默默的站起身,“不是普通的剑。”
没错,不是普通的剑,因为每一处的伤口都是整整齐齐的力道,中间犹重些,伤口肌肤稍稍内陷。单解衣摇摇头,“或许不是剑。”
“可惜,真可惜了。”
房内的叹息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谷南暄站在桌边,盯着桌子上的纸,连连摇头。最上面的画已经不知所踪,只留下点点残留的粉彩痕迹,印在纸上,凌乱。谷南暄摇摇头,“这画已上了色,显然即将完成,若是我们早到一步,只怕就能看到凶手的面目了。”
一切都是若是,一切都是只怕,所有的结局只能是惋惜。“谷先生。”
吴半中冲着谷南暄重重一抱拳,“您是江湖上有名的丹青妙手,不知道这残留的印记,能否复原?”
“不能。”
谷南暄毫不犹豫的开口,“这是墨迹晕染后的残留,根本不知道细笔勾描的样子,完全不可能。”
“老叫化求您!”
吴半中重重的恳切声,换来谷南暄脸上的无奈。“尽力而为吧。”
这答应,应的十分勉强,不是推辞,只怕是真的无能为力。这一夜,城中分外安静,只是这安静中,透着一股肃杀的气息,往日连夜的狗吠声都不再闻。镜中的人影在火光下摇曳,铜镜掩盖了俊美男子脸上的惨白,却掩不去眉头间深锁的愁绪,手指抚过身边的琴,噌的一声,手指崩裂了一根弦,雪白的指尖沁出一滴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