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遗直闻言,脑中闪现出他和越千山之间的恩怨。
他犹记得,五年前他带着弟兄们折返明京后,越千山附在他的耳侧,贪婪且恶心的言辞。
“柳将军,你无诏回京已是大罪,若是愿意臣服本殿,本殿可以劝说父皇既往不咎。”
越千山的手指,碰触到他胳膊的那一瞬。
他甚至顾不得自己代罪之身,薅着前者的脑袋便是一顿胖揍。
他一个男女皆好的货色,也敢将他那脏手伸向自己!
多少个午夜梦回,多少次无奈假设。
当时的他,若是没有意气用事,陪着他日夜兼程赶回来的弟兄们,是不是不会被无情射杀?
那一晚,鲜血浸染了宣武门;那一晚,他背负起五百条人命!
他像行尸走肉一般麻痹自己,他恨建炎帝,恨越千琅,恨越千山……却更恨他自己。
——他明明已经过了年少轻狂的年岁,却还像愣头青似的,撞得头破血流!
他跪在大雨中,歇斯底里地求饶。
他带着弟兄们入明京,没有对皇权不敬,只是想要帝王给他一个说法。
然而,那些射箭的羽林卫,似乎并未听到他的呐喊,不断收割着他们的生命。
他的大兄,将他从死人堆里捞出来时。
他身中六箭,四围满了尸体,纵使被人射成了刺猬,他们仍旧选择保护他。
御医来来往往,一度宣布了他的死亡。
然而,他终究从阎王手里抢回了一条命——自此之后,满腹仇恨,只剩杀戮。
阴风阵阵,杀意凛然。
虞嫤瞧着他眸底,越来越明显的嗜血之色,眸色骤变,迅朝着他的肩头劈了一掌。
“柳遗直,你怎么了?”
虞嫤从未见过,柳遗直身上涌现出如此浓郁的杀气,也没有见过,他如此不受控制的煞气。
“柳遗直……你,到底怎么了?”
她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自己刚才的问话,碰到了他掩藏起来的禁忌。
——然而,越千山何德何能,居然能让他如此失控?
要知道,就算看到给他帽子染色的越千琅,他也仅仅只是眸中带嘲,嘴角带讽。
柳遗直瞧出她眸底的焦急,猛地将人搂在怀中。
嗅着她间的清香,感受着她柔软的身体,他眸中的杀意逐渐减弱。
虞嫤被人搂在怀中,身体僵硬无比。
她倒不是畏惧柳遗直,会突然疯捏死她,而是担心他突然暴走,会连累她暴露身份。
——届时,再多的谋划都成了死棋!
柳遗直的双手,紧裹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声音呢喃且又迷茫。
“阿嫤,你说人死了会去哪里?”
“……不知道!”
她也曾经无数次自问,人死了会去哪里,可最终却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