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至天边炸开一条细红的线,似在小心翼翼地拉开羞怯的帷幕,空荡的庭院中立着不少神色冷漠的人,手持利刃,如同一座座巍峨的大山。
立在台阶下的师知苧下颌微抬,目光似涣散地投至前方。
清晨还未醒来便被拉至此处,而底下的那些被捆住的人,听闻是来救她刚被抓的。
细雪已停了,被洒下如血暮色的赤红旭阳,诡谲、玫丽,漂亮得犹如绝美的画卷。
赵凿上前,对着台阶上手持长剑的人道:“爷,就只寻到这些人。”
顾蕴光视线扫至下方,漫不经心地越过从始至终都僵身而立的女人,落在正中央被捆做一团的几人。
顾蕴光恹恹地垂下眼睫,腔调散漫微凉地唤:“转过来。”
师知苧倏地转头,脸上并无他所想的双眸通红得可怜,清冷眸中平静得似一潭死水。
顾蕴光观她如此冷静,诧异地轻挑眉,手肘搭在剑上莞尔轻笑。
本以为是个娇娇客,前几次还哭得怜人得很,要不就是张牙舞爪得满目凶狠,如今却变得这般冷静。
冷静得……让他忍不住升起摧毁欲。
顾蕴光眯着眸,舌尖抵在齿上,喉结滚动间似又有之前被撕咬过的痛感,莫名有种血脉急遄的错觉。
那感觉就似恶极的雪蟒遇见无助可怜的怯兔,想要一口吞下,想要将齿间的毒液灌注在她的身上。
想看她痛苦挣扎,为了求生什么都愿意干。
“上来。”
他压下翻腾起来的古怪感觉,愉悦地勾着殷红的唇,高高在上地对着下方的师知苧招手。
姿态随意,如同对待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兽,充满了轻慢的矜傲。
有瞬间师知苧想要上前撕碎他这张脸,但理智告知她需冷静。
所以她便冷静地提着裙摆,一眼不眨地盯着上方的人,一步步抬上去。
相对比较她表面冷静,眼底燃着烈火,顾蕴光不甚在意地看着心生满意。
他自幼便喜驯服忠烈之兽,尤其享受驯服过程,爱看它们因不屈服将自己折磨得毛发黯淡,最后还是不得不向他臣服。
听随他的指令明知是刀山火海,心甘情愿奔赴而去。
让人听从那些威逼利诱,其实并不是上策,而是要人从心底产生惧意,在他命令下达时,身体下意识听从,然后脑袋迫不得已跟从。
顾蕴光对着行至面前三步之遥的人抬了抬下颌。
“站这儿。”
师知苧冷觑他脸上显而易见的欢愉,垂下眼睫,乖顺地移动脚步,停在他的身侧。
顾蕴光此刻心情甚好,偏过头,视线落在她的头顶,“抬头,看着下方那些人。”
师知苧照做,盯着下方的人。
底下被围一团捆住的人都气若游丝地瘫着,她虽一个也不认识,但却知晓这些人都是因她救而来,也是因她才落在这人手上。
“好生瞧瞧,记好他们的面孔,来生好向他们恕罪。”
耳畔传来男人冷腔地戏谑,如恶鬼攀附在皮肉上,如何疯狂甩都甩不掉。
师知苧神情漠然地转头,死死盯着眼前这张脸。
顾蕴光低头与她的眸对望,突然发现她这双眼眸甚是明亮,浸水的黑耀珠似都比不上。
不知这般好看的珠子取出来能保存多久?
他心中微痒,伸手抚上她的眼皮,察觉她身体的僵硬,莞尔勾唇,矜冷的眸中透着一丝怜悯。